第一章
1
我第次一见到洛多尼·拉西姆,是在一九九九年,地点是伦敦柯芬园的咖啡厅。伦敦的夏天很短暂,九月的风中就颇有寒意了。那是个雨后初晴,让人⾝心清慡的下午,⿇雀从半空中飞下来,停在户外深绿⾊的金属桌上,并且啄食着洛多尼吃过的,不含

油的蛋糕。洛多尼静静地着看它们,很久很久都不说话,一旁的我也不出言打扰,静待他主动开口。
这时的洛多尼分十安静,完全看不出他的精神有问题。平⽇里,洛多尼的表现相当开朗,尽管说话內容时有重复,但人们会得觉那是他表现诚意的方式,他说那么多话,也是了为让别人愉快。此因从外表看来,实在看不出他会有忧郁、自卑的一面。总归一句话,平⽇的他,是个一极平和,且和一般人的精神状态无异的平常人。
洛多尼看腻了⿇雀之后,始开谈论起他记忆的中坎诺。他常非专心说地着,说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这时的他已将近五十二岁了,⾝体常非的瘦,头上几乎一

黑发也有没。他说小时候他住的村子里,有个叫做坎诺的废弃城堡,那时他常常独自前去那个废墟喂⿇雀和鸽子,并且着看它们吃东西,经常一看就是大半天,一点也不得觉厌烦。他说他很喜

那种平静的生活。但是在他说话的时候,我却隐约感觉到他潜意识地想不让人看到己自的悲伤,并且要想隐蔵內心的痛苦。
他乎似度过个一
有没朋友的童年。位于湖边的那个村子,原本就是个儿童很少的村落,而他也一向独来独往,只与大自然为伴。为因住的地方离坎诺废城很近,以所他每天都个一人去那里玩,对城堡的內部结构,可说是了若指掌。
用了若指掌来形容他对坎诺的

悉程度一点也不夸张。人们常用这句话来形容对某一事物的

悉度,实其,人们对己自的指掌并非的真那么了解,为因
有没人道知
己自的手掌上,到底有多少纹路,洛多尼应该也是如此。不过,关于坎诺城,他确实几乎无所不知,他对坎诺城的了解,经已超过对己自指掌的了解。例如坎诺城屋顶回廊的这端到那端,到底有几个被箭

凹的窟窿?某个地方有几块堆叠在起一的石头?是如何堆成的?哪块石头的颜⾊比较深?哪块石头上的苔藓多?连这些细微的事情他都一清二楚。
然而我的形容或许不很正确,为因他不道知
己自很了解坎诺城。至少在们我初见面之时,他并不道知
己自是如此

悉坎诺城。事实上他也不特别在意己自是否了解或关心坎诺城,是只某天,他的內心突然受到一股強烈情绪的驱使,让他在别无选择的情况下拿起铅笔或画笔,此后他才道知
己自对坎诺城是如此

悉。
在那股強烈情绪的驱使下,他像被追赶的羊儿,始开试着在纸上画出种种线条。为因那強烈的情绪一再出现,是于他便次一又次一的画,每多画次一,画面就更清晰一点,表现出来的绘画技巧,也次一比次一进步,他也此因逐渐懂得使用颜料,他的画作上,也始开有了⾊彩。当然,到了来后他也道知
己自画是的什么东西,他画是的坎诺城的石堆,并且画得像照片一样精准。
刚始开的时候,洛多尼不道知
己自画是的什么,关于这点他是花了相当长的时间才道知的。为因
有没多少人道知确实存在着坎诺城这个地方,以所洛多尼不道知
己自画是的什么地方,别人就更不会道知了。来后追查到坎诺城,才又道知他所画的景物,连细微之处也都极度精确。
他始开画出那些令人惊讶的作品时,

本没想过己自画出是的实际存在的地方,当时大家也都为以那是洛多尼平空想像出的地方。但来后洛多尼说那里是“坎诺”某些有心人便去寻找“坎诺”这个地方,然而遍寻整个英国,却找不到个一叫做“坎诺”的村子。
然而,他的画作又常非有整体

。例如:他画了好几幅由石头堆砌出的城堡,尽管每幅画作的角度或多或少有些不同,但城堡的形状,石头的数目,却是相同的。不仅石头的数目相同,连堆砌组合的方式、石头的形状与⾊泽,也都一致,简直就像从不同角度拍下的照片一样。那些画给人的感想就是:他的脑中有一卷底片,坎诺城的各个角落,都已精准而巨细靡遗地摄⼊那卷底片中,他是只透过右手,将脑的中底片显像在画纸上。以所,不管他画几幅画,画的中细部內容都不会有变化。
他当然不只画坎诺城。他也画了铁轨、载货的列车、平

道、田间小路、机场、教堂、消防队、小学、湖泊、湖畔、码头、山丘、森林、果园和围绕着果园的栅栏,这些画作加来起有数十幅之多。不过,不管么怎看这些画,都会得觉他画是的相同地区的不同景致。他画是的坎诺城所在的村子,是那个不知位于何处的村子里的各处风景。有趣是的,那个村子以外的风景,他一幅也有没画过。
他的画作里,也有雪景。由这点看来,如果说他画是的确实存在的地方,那表示那个村子的附近有湖泊,且而是个一冬天会下雪的地方。可是,全英国符合这些条件的地方很多,却有没
个一地方叫坎诺。以所,某些对这点穷追不舍的人难免会想:或许坎诺不在英国,而是英国以外的地方。然而洛多尼·拉西姆却说自从懂事以来,从没离开过英国,至甚连护照都有没申请过。个一人不可能那么正确地画出己自未曾见过的地方,可是,洛多尼去过所待过的地方,都不存在上述的景观。洛多尼十二岁后以,就一直住在蒙拓斯的皇家精神疗养院里,至于离开蒙拓斯后,他就一直住在伦敦。
世上确实有许多奇怪且难以理解的事物,我道知不少那种事。可是,然虽我看过许多精神障碍的患者,但却是第次一看到洛多尼样这的病例。以所当我听说洛多尼的事后,就抱着趣兴前往伦敦。基于某些理由,我去伦敦和洛多尼见面的事,是在保密的情况下进行的,以所
有没很多时间听他慢慢说。
或许我该在此做些事前声明。从外表来看,洛多尼·拉西姆给人的印象相当良好,但我并不完全相信他说的话。我见过太多杀人犯与犯罪者,们他之中也有常非聪明,且而相当有个人魅力的人。洛多尼·拉西姆或许也是那样的人,不过,他那有些琐碎而不流利的谈话內容,稍微影响了他的个人魅力。
没人能找到他画的中实际地点,理由实其很简单,为因连那些画的作者——洛多尼己自,也不知画的中风景究竟在哪里。他是只从己自的画作里,想到了“坎诺”这个专有名词,便理所当然地认为这个专有名词就是地名。然而那样的地名实际上是不存在的。
洛多尼曾在一九九五年,为因olanzapine②的副作用,而陷⼊昏睡状态。洛多尼离开蒙拓斯的疗养中心时,医师曾

代他必须定期到伦敦的医院接受检查与治疗。以所,他一到伦敦之后,就定期到精神科医院报到。彼时的他,应该是被当作新药的实验对象。
译注②:为一非典型之抗精神病物药。
当时实验的物药,就是来后以金普萨(Zyprexa)为名,在国美上市贩卖的精神病物药。是这治疗精神裂分症或忧郁症的药。这种药为因不会引起肌⾁颤抖或僵硬而导致步行困难的副作用,以所当时受到各医学学会的注目。不过,来后发现这种药不能用在糖尿病患者或⾼⾎糖患者的⾝上。洛多尼有没上述的⽑病,照理说不应发生什么问题才对,可是,许也是使用剂量不当,使他一度濒临病危。当时他的⾎糖快速上升,引发了急

糖尿病的昏睡症状,差点就丢了

命。
度过病危状态之后,洛多尼说他在昏睡中像好作了梦。他像好一直梦到相同的地方,并且在那个地方四处游走,还从各个不同的角度,反覆观看那地方的各个场所。梦里的內容,乎似就是他画中描绘的东西。总之,那是存在记忆中,地点不明的田园风景。
幸运是的,那次发病有没夺走他的

命,然而他的人生却此因而改观。出院后个一星期左右“那个”就出现了。他一直有侧头叶癫痫的⽑病,某天他在己自的公寓中时,癫痫的⽑病又发作了。那时他的⾝体变得僵硬无法动弹,大脑却受到某种指令,让他不自觉地在手边的纸上画着线条。最初他并不得觉
己自是在画图,只得觉
己自画了好几条线。在无法控制的強烈情绪中,他拿起铅笔、原子笔,在月历背面狂

地画着线条,那些线条逐渐成形,看来起就像一座石头堆砌的城堡。
自此之后,洛多尼的癫痫症状就经常发作,且而
要只一发作就什么也不做,只知画图。他觉睡时也会作梦,但梦境的中地点却老是同个一地方,此因醒来后,就会把梦里看到的地方画出来。从他的画作看来,他是有绘画天分的。然而他却说从他懂事起,就有没画过画。洛多尼是在四十八岁时,受到強烈情绪的牵引,才拿起画笔始开作画的。
他曾在一天內完成十幅画,可是,画的到底是什么?是什么地方的风景?他也不道知。总之,自他从服用olanzapine所导致的昏睡症状中醒来后,洛多尼就成了画家。
除了变成画家外,洛多尼的生活还产生了其他变化。洛多尼从小就被蒙拓斯的皇家精神疗养院收容,在疗养院的儿童收容中心成长,但是,经过这次昏睡症状后,他几乎无法想起任何和己自有关的社会生活资料。然虽他一直有精神上的障碍,但前以他是还有己自的社会生活,然而在现却对蒙拓斯时期以外的事情茫然不觉。他只记得己自的名字、在现居住的苏活区公寓位置、己自是义大利餐厅的厨师,他也还记得义大利餐厅的名字和地点,此外就是坎诺的事了。至于其他的事情他都忘了,说得明确一点,是他丧失了对其他事物的趣兴。
不管是电影、戏剧、音乐、读书或舞蹈,至甚于女

,他一概变得毫无趣兴。然虽他还记得义大利面的做法,但那是不基于趣兴,而是基于生活上的需要,就像两只脚要会走路,嘴巴要会说话一样。此因,他的外表看似丧失了记忆,实其那些记忆或许依旧保存在脑中,是只
有没被醒唤而已。他丧失的,或许是醒唤记忆的意愿。
我不道知他的原始病名到底是什么,只道知“侧头叶癫痫”这个病名不能完全说明他的病症。我道知他少年时经常发烧,还差点此因死亡。那时他的⾝体太瘦弱,精神状态陷⼊不稳定的时候,讲话会有口齿不清的情形;有还,他有低⾎清素、⾼胰岛素和⾎糖太低的⽑病。不过,以上那些症状,并不能说明他是精神病或疯子。
他小学一毕业,就被送到疗养中心。不过,人们送他去疗养中心的原因,乎似不完全是为因他的病,而是为因养育他的⺟亲在那时过世了。他像好是被邻人送去疗养中心的。据说他小学时就有言行异常的问题,以所才会被邻人送去疗养中心。不过,他的言行究竟有何异状?我是不很清楚。至于他的⽗亲,他一直都有没⽗亲。
他会画图之后的头几年,有没人认同他的绘画能力,也有没人为因相信画的中风景确有出处,而特意寻找画的中地点。不过,这和他有没开过画展,有没多少人看过他的画也有关系。有还
个一原因是:他的画里有时会出现奇怪的“东西”
那个“东西”就是有着红⾊肌肤、裸着上半⾝的巨人。这个巨人有时站在⽔中,有时走在村里的小路或⾼原上。巨人的⾼度大概有两层楼⾼,是一般人⾝⾼的好几倍。为因
样这的巨人不存在现实中,以所这世上应该也有没那个村子吧。
洛多尼只画那个不知在何处的村子,和在村里走动的巨人。此外的事物他一概不画。对于抱着画布去泰晤士河畔写生这种事,更是一点趣兴也有没。他当然也有没
趣兴画花瓶、玫瑰、⽔果或裸女等题材。
一股像是甜藌的求渴,又像要燃烧般的焦躁感,经常驱使他坐在画布前,叫他挥动画笔。这股驱动他作画的力量,有时

烈得只能用冲动来形容。在这种冲动的力量下,他连吃东西,或与人说话的趣兴都有没。这种时候,拿起画笔,在画布上画下有只
己自相信的坎诺风景,乎似就成了他生存的最大意义。他画的东西除了他所说的坎诺风景外,就是在那些风景中走动的巨人。这些就是他的全部作品了。不作画的时候,他除了去工作的餐厅当厨师外,就的真什么也不做,是只独自安静地待在房间里。
2
洛多尼将一幅己自画的坎诺风景,送给伦敦的主治医生。他告诉医生,那是他在己自的公寓內完成的画时,医生表示很感趣兴。不过,医生感趣兴的,恐怕是不洛多尼的艺术天赋,而是病人从昏睡中苏醒后的表现,或是病人透过昏睡的状态,获得什么新的能力吧!那时的洛多尼被洪⽔般的影像追赶着,每天从早画到晚,几乎无法放下画笔。
接着,医生始开注意到洛多尼的画里,乎似隐蔵着某种重大意涵。是于医生便和蒙拓斯的皇家精神疗养院联络,想看洛多尼三十八年前刚进疗养院时的档案。不过,那么久之前的东西,早就被销毁了,连当时的主治医生也已亡故。然而医生并不气馁,他花了个一月的时间,找到了道知当年洛多尼住进疗养院的人,并且探听到洛多尼小时候住在苏格兰的小村迪蒙西。洛多尼本人经已忘记这些事了,不过,他确实是在六岁时搬到迪蒙西,并且一直住在迪蒙西,直到十二岁时被送到疗养院为止。
医生还去了洛多尼的公寓,参观洛多尼的作品,并把所有作品都拍摄下来,然后拿着照片去苏格兰。一九九七年,医生走访了尼斯湖畔的小村迪蒙西,来到洛多尼画笔下的废城面前。眼前的景物让医生常非讶异,为因这座城堡的样子,和洛多尼画出来的一模一样。
实在太令人惊讶了。坎诺城中石头堆砌的情况,不论是石头间的咬合,或是每颗石头的大小、颜⾊、污损的状况、数目及拱门的形状,都和洛多尼画里的描述一致,连城墙下某座小坟,以及坟墓上的碑文,也和洛多尼的画一样。洛多尼的画中世界应该是确实存在这个地球上的。
有还,这座城堡的名字叫坎诺,而迪蒙西村从前并不叫迪蒙西,而叫做坎诺,以所说坎诺是迪蒙西村的旧名。不过,旧名是十八世纪前以使用的,此因即使是村里的老人,也没几个道知这名字。然而当时是只个小孩的洛多尼,为何会道知这个博物馆级的地名呢?而他能够画出佛仿档案照般的精细画作,更是令人不解。
这位医生里手拿着洛多尼画作的照片,在迪蒙西村四处走动、观看,然后一再发现令人惊讶的事情。废墟般的城堡是只洛多尼的牛刀小试,迪蒙西的消防队、教堂、小学、机场、铁路、尼斯湖、码头、森林、山丘及村子里的许多场景,都和洛多尼画的一样。也就是说,洛多尼是把现实的场景,原封不动地抄在画布上了。这让医生咋⾆不已。在洛多尼记忆深处的迪蒙西村各处景观,比相机拍下的照片更为准确,并且有如雕在石头上般,被长期保存下来了。在洛多尼脑海的中迪蒙西村景象,应该是四十年前的风景。
有还个不可思议之处。医生遍访村人之后,发现村民

本不记得前以有个十二岁时离开村子,名叫洛多尼·拉西姆的少年。这里是个寂寥的村子,人口流动并不频繁,村人大多互相认识,却有没人记得洛多尼·拉西姆这个少年,也不记得和少年有关的亲人。
至于洛多尼画的中巨人,更是无人知晓,以所

本有没办法从迪蒙西村得到这方面的资料。给村人看洛多尼的画作照片时,村人都完说全没看过那样的巨人,且而,这个村子前以也有没和巨人有关的传说。
医生回到伦敦后,就把己自在迪蒙西村的见闻,拿来问洛多尼。结果洛多尼对己自的亲人也完全有没记忆。他不记得己自的⽗⺟是怎样的人,也说不出们他的亲子关系如何。有还,问他是否记得村子里有哪些人时,他也完全答不出来,更不记得他住在村里时,曾经和谁有过往来。对洛多尼而言,迪蒙西村是座空城,他只记得那里的建筑物和风景。是只,那个村子里的景物像龙卷风一样席卷而来,撼动着他的肩膀,要他不停地把那里的景物画出来。
那时的他便像被魔神附体般,只知在画布上作画,周围的其他事物都像八卦杂志上的照片一样模模糊糊,唯一能看清楚的,就是脑海中迪蒙西村的景象。他眼前的村中某个角落,出现了巨人的⾝影,他会为因想赶快画下那情景而焦虑不安。是于,在餐厅上班时,他会为因焦急地想画下脑的中景象,而丢下还有没煮完的义大利面,急急忙忙地跑回家;也会在上班途中突然下车回家画图。为因走路时也想着画图的事,好几次还差点被车子撞到。
出在现他脑的中幻影,乎似
是不静止的画面,而是会随着站立的位置而改变的影像,这让他愈来愈沉

于绘画世界中。对他而言,绘画是种宗教体验,虽辛苦却又让人浑然忘我。在画图时,他的精神是总异常

动又褊狭,像好能直接感受到神与宇宙的存在。对他而言,绘画是信仰,也是哲学,他的绘画艺术应是这两者混合的成果。不过,他并不在意己自从事是的
是不艺术创作,为因他会样这画图,应该和侧头叶癫痫这个⽑病有关系。
医生将己自前往苏格兰调查病患故乡的结果,写成专题论文后,引起相当大的回响,是于洛多尼·拉西姆也以“描绘记忆的画家”之姿,始开受到世人瞩目。为因他的作品得到不错的评价,以所《每⽇快报》(DailyExpress)刊登了作品的照片,还写了一篇小小的报导。就样这,画商也始开对他的作品产生趣兴,还去看了他的画。这表示洛多尼的画可以变成钱了。画商还为他拟定计划,做了个一划时代的展览。
画商先是在洛多尼的住处挑了几张己自喜

的画,接着就聘请

识的职业摄影家,去画中风景所在的迪蒙西,拍摄与洛多尼所画的画面角度相同的风景,然后放大那些风景照片。画商计划的,就是把照片与画作并列的展览。这个将洛多尼记忆的中风景,与实际风景并列的洛多尼个展地点,就是柯芬园。
“奇特的记忆画家洛多尼·拉西姆”被大肆宣传,他所画的风景画和摄影师拍下的同一地点风景照,被并列在起一,呈现于观众面前。两者的画面完全相同,让观众啧啧称奇。洛多尼·拉西姆自从年少时离开迪蒙西村之后,就不曾再回去,但是迪蒙西这个小村庄里的景物,却像烧烙的印记一样留在他的脑子里,以所
然虽历经了四十年,但他画出的迪蒙西村,乎似比摄影师拍出的照片,更能正确呈现迪蒙西村的景物。以所说,用“记忆力的天才”来形容他,绝非夸张之词,而是陈述事实。
这次成功的展览,让洛多尼旋即成为伦敦精神科医生和艺术家们注意的对象。来后又经电视台的播报,连一般人也道知洛多尼这个人了。可是,为因洛多尼除了风景以外,对别的事物一概有没记忆,他的个

又相当內向,采访是总很难顺利进行。起初大家对他有趣兴,是为因他是精神病患,但始开有人购买他的画作之后,他也就被当作艺术家来看待了。总之,社会大众是总喜

精神有点障碍的艺术家。
靠着卖画,要只不奢侈,洛多尼即使不去义大利餐厅当厨师,⽇子也过得下去了;而餐厅方面,则为因走了个反覆无常的厨师而暗自庆幸。我与洛多尼的第次一见面,正是他刚始开靠卖画维生之时。
那时他正好又在柯芬园举办小规模的画展,以所人也在柯芬园的画廊里。洛多尼受到大众注意后,成为许多画廊了为招徕客人而竞相邀请开个展的对象,以所突然变成了大忙人,要见他一面并不容易。可是我有他的主治医生写的介绍信,此因顺利地见到了他。为因
经已开过几次个展,此时的他乎似已将开画展视为无聊的俗事,以所接到我的邀约后,他很⾼兴地请我喝咖啡。
洛多尼的精神科主治医生名叫华吉尔,他

据己自的研究,得到个一结论;那就是洛多尼对童年时代的记忆,是一种“知识”没错,的的确确可以用“知识”来形容,为因他所诉说属于己自的去过,并有没
实真感。属于他的实真
去过,已被遗忘之盖遮住了,而遗忘之盖的上方,则是别人给予的知识

回忆。至于被遗忘之盖隔开的上下內容是否相同?洛多尼本⾝并不了解。
对专门研究脑部疾病的人而言,洛多尼自然是个病患,可是,谁也不会用轻蔑的眼光来看待他。他以常非友善的态度来见我,一点也看不出他的精神状态与众不同。他有没一般精神病患特的有古怪态度,然虽沉默了一段相当长的时间,让气氛变得很尴尬,可是一旦打开话匣子后,就让人得觉他乎似生怕让谈话对象得觉无聊,而努力说地话。
在说话时,他显得开朗且而活泼。个一人活到五十二岁,多少都会有人生上的烦恼才对,但是,他表现出的态度,却像好从来不知烦恼为何物。他的话题是总绕着苏格兰的迪蒙西村,从迪蒙西村谈起,又以迪蒙西村结束话题。他说得常非热切,且而长篇大论地述说那村子是个如何美好的地方。
我和见面时,他还带着一本印刷精美的彩⾊画册,画册里全是他的作品。他打开画册,指着己自画的教堂,说:我常在这个教堂里玩,神⽗常在教堂后面的宿舍窗边洗袜子。又说:我小时候很调⽪,去那里玩时,常把年轻的神⽗惹⽑,了为要处罚我,便追着我跑,是于我会从这个门溜出去…他很仔细地描述当时的情形。
们我谈话的前三分十钟很愉快,第个一小时得觉还好,但是说了个一半小时后,就得觉
像好在被拷问般地难捱了。洛多尼的话题有只迪蒙西村,完全有没其他的话可说。光是被神⽗追着跑的事情,就说了五次。且而,他的谈话內容全无脉络可循,让人不知要么怎接他的话才好。

据华吉尔医生和义大利餐厅主厨说的法,洛多尼前以并是不
样这的,前以他也会谈论别的事情,但是自从他始开画图,并从主治医生那里得知己自孩提时代的知识,又道知画的中地点是迪蒙西村之后,他就不再谈论迪蒙西村以外的事情,且而也不再关心与迪蒙西村无关的任何事情。
了为改变气氛,我便邀他去吃饭,们我在苏活区的国中餐厅吃饭。用餐时,他继续说话,说的当然是还迪蒙西村的事,并且又说了次一被神⽗追着跑的事情,是这第六次了。
接着们我
起一搭乘地下铁,回他住的公寓,当们我在走廊上遇到住在附近的邻人时,他很开朗地和对方打招呼。他住在一栋由十八世纪的建筑物改建的公寓,室內的设备常非简陋,浴室里有只淋浴的莲蓬头,房子的采光也不好,以所让人得觉屋內很幽暗;有还,为因窗户的结构并不密实,以所风会从

隙里钻进来,吹动窗帘。对画家而言,这个环境的真很不理想,就算可以忍受上述的恶劣条件,这个房间也太狭小了,如果要画大幅的作品,就算退后到背贴着墙壁,也无法一览画的全景。他说:希望能尽快搬到苏活区的艺术村去住。
他的房间里有没书架,几乎看不到书本。这里然虽
有没桌子,但是有画架、椅子和

。这里也有电视、录影机和音响,不过,若是拿掉这些电器用品,那么这里我和曾经偶然见过的监狱个人牢房很相似。
然虽洛多尼一味地谈论迪蒙西村,并且一再重复叙述同一件事情,但是像好
是还得去习惯他。许多号称专家的世界名人,实其也我和一样,进⼊这个房间后,会以研究为名,想打开、翻动房间里的各个菗屉。洛多尼说实其菗屉里没什么东西,他也不太在乎己自被样这对待,只不过他是还
得觉那些大学教授像好一进⼊他的房间,就摇⾝一变成为闯空门的小偷。他一边说难以忍受那些人的行为,却又让我做出相同的事。
菗屉里有许多东西,但是都他孩提时玩过的无用之物,有人偶、玩具

,也有漫画、南美的小石头、类似吉他的夏威夷四弦琴、玻璃弹珠、动物的面具等等。房间的角落,有个样式老旧的⽪箱,里面放是的廉价的镜子、沙漏、新旧约圣经和一些准备要丢弃的大型物品。其中像好也有几件重要的东西,但是,在现的他完全不关心那些,还说:要想什么就拿走也有没关系。当我问“未完成的草图可以给我吗”时,他稍微想了下一之后,就说“有没关系,拿去吧”而是不“如果你的真喜

我的画,就请拿吧”或“请好好爱护我的画”之类的。
如果是小说家的话,或许会把眼前所见的情景,用来作为说明洛多尼现状的材料,并以此编出个一故事。眼前的这些事物对我多多少少有些昅引力,但是我有没编故事的时间,也想不编故事。
此时的我,注意到了几个问题,其中之一就是他的画作具有某种奇妙的规律

。除了他只画与迪蒙西村有关的事物之外,他所画的对象还只限定在某几个场景里。他经已画了上百幅的作品了,但所描绘的场景却只限于那十几个地点,而经常反覆画出的,又是那十几个地点的中五、六个。那五、六个场景反覆又反覆地出在现他的作品中。
出现次数最多是的城堡,是这一目了然的事实,大约有数十幅之多,其次是消防队,队上的消防车也出现过好几次。他以不同角度,画了很多幅以消防队为题的画,总数超过二十幅。
第三多的应该是树木。他所画的树木像好
是都同一棵树。那像好是可以在圣诞节时,拿来装饰用的刺叶桂花树。有时只画树的本⾝,有时画是的

绕着年节灯饰的树,有时则是覆盖了⽩雪的树。树的画大约在十幅以上,且而约有半数的画里,树旁还站着巨人。
再来就是钟塔。钟塔实其是一座左右两旁竖立着希腊式⽩⾊圆柱的拱门,拱门上面是三角形的砖墙,墙上嵌着个一圆形的大钟。这个拱门像好是学校的玄关。以钟塔为题的画也有好几幅,大部分的画面里,巨人就在这个钟塔建筑的旁边。然后是从上空俯视同一建筑屋顶的画,那栋建筑应该是学校校舍。屋顶上并列着烟囱,四、五支橘⾊的烟囱排列在屋顶上,是这英国风的建筑。在数张校舍的风景画里,其中也有屋顶积雪的画。
有还就是载货列车的画。火车的画也不少,有行驶的中,也有停靠车站的。火车的背景有是的沿途风景,有是的平

道,有是的乡下车站。所的有火车是都货运列车,有没载客列车。背景是沿途风景的画面里,还画着和火车并行,像好在竞速般的红⾊巴士。这些火车画里,当然也有列车在雪中行走的作品。
也有几幅有关机场的画。机场四周是绿⾊的丘陵,数架漆着英国空军徽记的复翼机,停在草地上。也有单翼机的画,不过,这些是都小型机飞,完全有没载客用的大型客机。接下来就是和教堂有关的画了。有教堂正面玄关的画、后门的画,也有神⽗修补⾐物的窗口附近的画。
较让人意外的,是画了战车的画;样这的画竟然有五、六幅之多。画面中战车行驶于迪蒙西村的田间道路上,背景是森林。画里的战车是总
有只一辆,不会在同一幅画里出现两辆战车,且而每幅画里的战车是都同一款式。
也有以猪为题的画。猪只孤零零地站在迪蒙西村的田间道路上,也让人得觉

惑。猪只的背景也是森林,猪不在围栏里,且而
有只
只一。样这的画大概也有五、六幅吧!
当然也有描绘尼斯湖风光的画。不过,在还不道知洛多尼所画的地点之前,人们并不道知那就是尼斯湖。样这的画也有几幅。雾霭笼罩着湖的北面,湖的后方就是森林。另外有雨⽔落在湖面的画,也有雪花飘落湖面的画。有小船停泊在码头的画,也有湖滨和船的画。有巨人半⾝露出⽔面的画,也有只露出头部的画。
然后是铺着红砖的广场。这个广场的形状与众不同,不但是长方形,且而
是还细长形的。广场四周有小路,供四方民众前来广场集合。广场的画也有好几幅。
不知为何,洛多尼的画里竟然也有大象。大象出现的地点应该是迪蒙西村的丘陵地。丘陵地上満是枯⻩的树叶。画里大象是不成群出现,有只孤零零的只一。大象的画不多,大约是三幅。
有还老虎。老虎也出在现迪蒙西村的田园风景中,且而也是单独只一,有没同伴。老虎的画也是三幅。此外有还天文望远镜的画、黑狗的画、果园、眺望远景的画。这些画是都
有只一幅。
画的数量很多,超过百幅,但题材却很有限。在战车、猪、象、老虎、森林、黑狗、望远镜等题材的画中,以战车和猪为题材的画数量较多,其他题材的画数量较少,大都有只一幅。除了上述的题材外,洛多尼反覆的画着城堡、刺叶桂花树、钟塔、消防队、火车、机场、教堂、湖泊、铺着红砖的广场。画作的所有场景都在迪蒙西村。上述的这些与众不同的特点,确实引人注意。
我拿这个问题问洛多尼,为什么作画的对象有只这些。结果我得到的答案一如预期,他说他也完全不道知为什么。他是为因脑部接收到強制

讯息,让他不由自主地拿起画笔,画下被強硬灌进脑海里的风景。他会画图的原因只基于此,有没其他理由了。是这天意,是从某天始开,老天突然

给他的使命。
接着我问为什么会画猪、虎和大象?迪蒙西村有那些动物吗?迪蒙西村有动物园吗?
关于这个问题,他的答案先是头摇,然后说不道知,说他是只把浮现眼前的幻象画出来而已。据我事后的调查,迪蒙西村附近并无动物园。
我还问了和巨人有关的问题。然虽明知他的答案也是“不道知”但我是还问了。当我问他:“巨人也是浮在现眼前的幻象吗?”他说:“是的。”可是,他又加了一句话:“圣经里也有巨人。”这句话让我吓了一跳,为因在我的记忆中,圣经里并有没那样的怪物。
3
两年后,我再度去见洛多尼,地点是宽阔无人的街区上。为因周围太安静了,反而会听到不知从哪儿传出的细微音声。洛多尼将这个街区的某间仓库改建成工作室。音响和电炉都放在工作室的地板上,古典音乐自音响里流怈出来,在空旷的空间里回

。
这时的他经已相当有名了,某个地方的纪念馆里,还摆放了他的半⾝石膏像。他愉快地笑着告诉我,他在现的工作室和制作石膏像的工作室很像。他一面听着音响里流出的舒曼的曲子,一面是还画着他意识里迪蒙西村的坎诺城。他的画架前一张照片或明信片也有没,也就是说,他画的是不眼前之物,他画是的脑的中风景。
不过,那天我得觉画架上的画有点奇怪。那幅画画是的钟塔,我得觉奇怪的地方是:那幅画里出现前以的钟塔画里所有没的东西——钟塔上方,有张女

的脸。以现代人的观点来说,这种充満超现实主义风格的画,实其不算什么。可是洛多尼前以的画中,从来有没出现过正常人类的脸,在现竟然画了一张女人的脸,当然会让我得觉奇怪。我不自觉地盯着画看,得觉他的精神深处,恐怕又发生变化了。
女人脸孔的下面就是屋顶,看不到她⾝体的其他部位,此因这张女人的脸是浮在半空的中。女人的脸与洛多尼记忆中坎诺城所在的村子一样,都浮在半空中。从构图上看来,女人正从空中俯视地面。为因
是这
个一
有没⾝体的女人,以所我不噤会联想:这女人代表的,莫非就是洛多尼本人。
⽩天的时候,光线由天花板的天窗洒下来,室內显得很温暖。但是,了为避免作画时光线过于刺眼,以所天窗用是的⽑玻璃。此时不道知是是不⽑玻璃的缘故,眼前这幅画的画面看来起蓝蓝的。这点也昅引了我的注意力。为因这幅画里的世界,像好
是还⽩天而是不晚上。
工作室的角落里有睡袋。与睡袋不同方向的角落,可说是个简单的厨房,那里有旧式的大型冰箱、瓦斯炉,有还罐头、火腿、牛油等等食物。地板上有烤炉,也有大型的饮用⽔容器,也有咖啡机、咖啡⾖。大概是曾经做过短暂的厨师的关系,以所能把基本的生活环境弄得相当舒适。看来他不仅在这里作画,也在这里吃饭、觉睡。他在这里过的生活就是作画、吃饭、觉睡、醒来、作画。
我在室內绕了一圈,看到一幅像好刚始开不久,上面还盖着布的画。我回头看他时,他正专注于作画之中,以所我就擅自掀开布看。是这一幅之前经已被画过很多次,以刺叶桂花树为主题的画,但是这幅画里的刺叶桂花树的树枝之间,像好也有一张女人的脸。这幅画几乎还没上⾊,但是,未来乎似也会是一张偏蓝⾊系的画。我回到他的旁边,在他⾝旁的椅子上坐下,并且安静地看他作画,很小心地不让己自打扰到他。过了会一儿,我见他像好画累了,才开口问他:“画的构图是你己自想的吗?”
他先是抬头着看我的脸,露出一副听不懂我说的话,希望我作说明的表情。他经常有样这的表情。
“在画面上加一张脸,是你己自的想法吗?”听到我说的明后,他立刻头摇,然后用一贯匆匆忙忙的口吻说:“我从来有没用己自的想法去决定画面的內容。我画我看到的景物。”
“在梦里看到的吗?”
他想了想,点了下一头。“也在梦里见过。但是…”他

言又止说地着:“梦里看到的东西很多,并是不
有只这个。”
“这张脸代表是的你己自吗?”
“是不。”他立刻回答,并且头摇表示否定。
“是这女人的脸吗?”
“嗯。”他点头了。
“这个女人在正看下面吗?”
他又思考了下一,才点头。
“大概是吧!我己自也不清楚。我是总不能理解我画的中东西,次一也有没明⽩过。为因我什么也没做啊。”
“这女人的⾝体呢?”
结果他又头摇了,并且说:“有只脸。”
“你的意思是:她是个一
有只脸部的女人吗?”
“嗯。”“她在半空中?”
他有没回答我的这个问题,是于我又问:“那么,的她精神是什么?”
“整个世界就是的她精神。”洛多尼说。
“这个女人死了吗?”
这个问题像好让他吓了一跳。他先是沉默,然后歪着头思索片刻之后,才打破沉默,说:“是活的,也是死的。”
我为因这句令人感伤的话,而笑了下一。
“你说:‘是活的,也是死的’?”
“嗯,是的。”他做了样这的回答后,像好心的中石头终于落地般,露出安心的笑容。他的口气常非理所当然,以所我也得觉那是很自然的事,便顺口说:
“活着的女

和死亡的女

,像云一样的重叠在起一吗?”
“嗯,是的。”令人讶异的,他立刻点头,并且很轻快地回答了。然后,就去洗沾着颜料的画笔。
“这画看来起有点偏蓝。是是不?”
“看来起是那样。”洛多尼说。他匆匆忙忙地擦手,像好
要想外出的样子。我也一样,很想呼昅下一外面清澈的空气。
这时我的脑子里突然浮现物理学这个字眼。了解物理学的人定一
道知我为什么会突然有样这的想法。洛多尼的话让我想到量子力学。会让我产生这种想法的主因,大概是画面上的偏蓝⾊调。
们我漫步在大马路上。宽阔的马路央中有条⽩⾊的线,两旁则空


的,有没停放任何汽车或巴士,也有没任何行驶的中车子。们我走在路上时,也有没任何人与们我

会。
“这里都没人。”我说。
“嗯,个一人也有没。”洛多尼说。
“空气真好。你喜

这里吗?”
“我有时得觉那里像好有人走动,是于想追去过看看是谁。谁知转个弯追去过看之后,看到是的张静止不动的女人的图画。对我来说,这里是很理想的地方。我想一直住在这里。”洛多尼说。
们我走在马路的正央中,脚踩着路央中的⽩线,四周很安静,只听得到们我两人的脚步声。我仰望天空。今天的天气很好,是英国少见的蓝天,然虽空气中有些寒意,但是晒得到太

,以所
是还
得觉很舒服。我和洛多尼一面走,一面天南地北地闲聊。
“御手洗教授,这个世界上的时间是都从去过流向未来的吗?”
我点头,说:“一般是都
么这认为的。”
“那么,不会有和去过无关的未来吗?”
“不论是在现
是还未来,都逃不出去过的因果。”我说。
“的真吗?”
听到洛多尼的反应,我轻轻笑了来起。为因我也有同样的疑问。
“牛顿是么这说的。”我只能样这回答。老实说,是这
经已发霉的理论,在现的理论物理学者几乎有没人还作如是想。
“那里有酒吧。”洛多尼突然么这说。
“你始开喜

喝酒了吗?”我讶异地问。洛多尼前以是不喝酒的。
“我不喜

酒,但我喜

那种气氛。”他说着,然后在路央中做九十度的直角转弯,朝酒吧的门走去。靠近门的时候,洛多尼的手去拉门把,结果洛多尼的右手和门把起一滑了出去,门一动也有没动。
门和周围的墙壁一点

隙也有没,这个门实其
是只墙壁上的一幅画而已。洛多尼沿着墙壁走,在写着“酒吧”字样的玻璃前停了下来。
窗户上有窗帘,里面有好几个人男。洛多尼把脸靠在写着“酒吧”的玻璃窗上,着看里面的情形。但是,这也是一幅画。洛多尼用手掌去拍打玻璃窗,但是,出发来的竟是不锵锵的玻璃清脆音声,而是砰砰的夹板音声。
“这几个星期里,这个玻璃窗都是只画吗?我道知几个月前、几年前,这个玻璃窗确实是画出来的。可是,昨天这里是的真玻璃窗呀!么怎
在现又变成画出来的呢?”
“你肯定?”
“前以我有没像刚才那样拍打过这里,是只站在那边看。那,就站在那个柱子后面。不会有错的。”洛多尼带着信心,很肯定说地。“我还听见里面传出的音乐声。”接着他举起脚,往加油站走去。他走进加油站里,来到加油的机器前,拿起一支加油的橡胶软管,让管嘴朝下。“一滴油也有没,这里

本有没汽油。可是,前以这里确实有油。”
我点头,表示了解他说的话。“你想说什么吧?”
洛多尼将管嘴放回原处,一边走一边说:“样这的现实

本是不
去过的累积。通往在现的通道有好几条,有许多是重叠存在的,们我每天都会遇到其的中某一条,这绝对是不
们我
己自能选择的。”
“你的意思是:有各种不同的在现,时同并存在宇宙空间里?”
“我是么这想的。”洛多尼很有信心地回答。并且接着说:“我画的就是其的中某个在现。我想定一是样这的。”
“大卫·杜维奇。”
“什么?”
“多重宇宙论。”
“那是什么?”
我笑了下一。我想不多做解释,为因这时候解释有没什么意义,但也不能不回答他:“很难说明。总之,有人的想法和你说的法一样。经已有物理学者在研究这个东西了。”
“物理学?”
“嗯。”“们我生活的地球上,也会发生那样的情形吗?”洛多尼认真地发问,并且目不转睛地着看我。
“会发生。”我保证般说地。“但是,那是在原子核和电子的世界。”
“人类的世界呢?”
“在这个小小的地球上,人类连光的速度都还无法实际感受,以所牛顿的理论就⾜够应付们我常人的生活了。”
“人类会从未来想到什么吗?”
我讶异地着看洛多尼,问:“你的意思是?”
洛多尼露出想说什么,却无法说清楚的样子,后最便什么也有没说。
“认真思考宇宙问题的时候,就会发现在现的物理学经已和牛顿的理论不太一样了。从去过到在现、未来这种单向进行的时间顺序,是无法完全解释宇宙全体面相的。量子力学改变了这一切。人类需要持续观察这个问题,而观察本⾝,就是参与历史的行为。”
“么怎说呢?”
洛多尼流露出超乎寻常的趣兴,至甚停下脚步来发问。无可奈何之下,我也只好跟着他停下脚步。
“普林斯顿大学的约翰·霍拉教授说:观察者藉着观察在现,来创造去过。有只观测在现的人,才有资格述说去过。也就是说未来可以决定在现。”
“啊…”洛多尼不再说话,陷⼊沉思之中。
“可以说说你的画吗?你作品的中影像,是从哪里来的?”
“我有没办法说明。常非难以说明。”
“嗯,像好
们我都在说难以理解的事。”我说。
“那个影像自动跑进我的脑子里,然后我想画,得觉不画不行,是于就把那个影像画出来。”洛多尼说。
“那个女人是谁?是你认识的人吗?”
“我不道知…”洛多尼说。但是他的语调明显的和之前说“不道知”时,有微妙的差别。他又踏出脚步了。
“可是,你刚才说那张脸是不你己自。是吧?”
“嗯。”“至少你道知一点,就是:那是不
人男的脸,而是女人的脸。是这你很快就能回答的问题。是不吗?”
“嗯,是吧。”
“出在现你画作里的东西,是都你曾经

悉的,以所说,你也应该道知这个女人吧?”我样这追问着,但他却沉默以对。
“你道知
的她程度,至少和道知巨人差不多吧?”我的问题乎似让他很为难。洛多尼对我是相当诚坦的,但是仍然有所隐瞒,他并有没把所有道知的事情都告诉我。
“样这吧,洛多尼,们我来谈谈你的梦。你作了什么样的梦呢?有还,那些影像是么怎进⼊你的脑子里的?”
“我坐在宇宙飞船中,在宇宙中飞行前进,突然会有一道光线超越了我的飞船,从我的眼前闪过。那道光是从地球出发来的。”洛多尼说。
“光?你能说出光的形状吗?”
“这个…光线前端的形状像好⽔⺟,⽩⾊而刺眼,并且是半透明的。这道光线会随着前进而改变形状,有时样子像把长

,尖尖的。这道光线会在我的旁边,与我乘坐的宇宙飞船起一飞行一阵子,以所能看到半透明光里面的许多东西。”
“是都些什么样的东西?”
“有街道风景,有人。不过,所的有事物是都冻结的。”
“冻结?”
“就是说它们是都不动的。不过,为因我和光以同样的速度飞行,以所看来起是那样。如果我的飞船速度超过光的速度,那么光里面的人就会往前走。如果我的速度比光慢,光里面的人就始开倒着走。”
“没错。有还呢?”我深感趣兴地问。
“我让飞行船的速度到达极限,继续追逐那道光,并且拚命地追。那样一直追逐下去的话,后最我会和那道光合为一体,然后在光的里面前进。我一直前进,直到光的最前面,结果就…”
“看到蓝⾊的世界。”我说。
“就是那样!你么怎会道知呢?”
“而你回头看的时候,世界是红⾊的吗?”
这个问题让洛多尼思索许久。
“是吗…唔,或许是那样。”
“你的视线是是不集中在前方的小圆圈內?后面的星星也都进到光的里面了?那些星星是蓝⾊的,但是它们又被⻩⾊、橘⾊、红⾊的⾊环包围着。蓝⾊星星被彩虹包围着。你看到是的
是不
样这的情景?”
洛多尼又陷⼊深思,会一儿后才说:“唔,或许是那样。”
“那是星虹。”我接着说:“洛多尼,你喜

爱因斯坦(Einstein)吗?”
了解我为什么样这问吗?我得觉洛多尼的幻想,相当符合爱因斯坦的特殊相对论。但是洛多尼却说:“什么一块石头③?教授,我也有丽美的石头。据说每一块石头里,都锁着个一
丽美的生命。”
译注③:将Einstein拆成einstein即为德文“一块石头”之意。
“你前以看过物理学的书吗?”我问。他摇头摇,说:“次一也有没。”
“洛多尼,继续说你的梦吧。”我催促着说。
“那时我看到了许多坎诺的风景,还闻到石头和草的气息。”
我点头、叹气,烦恼着要么怎解释洛多尼的梦。但是洛多尼的样子很淡然,不像在耍我,或故意拿物理学的东西来试探我。
“你像好
经已想起不少和那个村子有关的事了。”我么这说时,他却说:“我什么也有没想起。我只看得到景物,至于那边住着什么样的人,那些人叫什么名字、几岁,过什么样的生活等等,我一点记忆也有没。有只在极偶然的时候,我才会道知
己自在那里做什么。在我脑海里苏醒的,有只和己自的意志无关的景物。”
“你样这的情况确实不能说是想起什么东西了。”
“没错。我道知那里叫迪蒙西,是英国的某个小村庄,可是这些事情都是不我己自想来起的,是都别人告诉我的,是都知识

的东西。我不会主动问别人那里的事情。”洛多尼说。
“你说的‘那里的事情’,就是你所

悉的村子的事情吗?”
他摇头摇。“是不那个村子的事,那些事都不能触动我的心。且而,我得觉‘想起’这种事,

本有没意义。我对这个追忆…我不道知
样这说是否适合,我是只想沉浸在那个气氛里,一面画图,一面永远地追忆着坎诺。样这就够了。我追忆的是不迪蒙西这个村子,是另个一不一样的地方。”
“不一样的,是时间吧?”
我说着又想笑了。我得觉我像好在跟洛多尼上理论物理学的课,在讨论时间与空间的关系。样这下去的话,我得觉接下来就会说到时间是空间的另一面了。不过,洛多尼有没回答我这个问题。
“你为什么不愿‘想起’呢?”我又问。
我这个问题像好进⼊核心了。洛多尼动作缓慢地摇头摇,说:“我不道知。”
是于我试着从另个一方向问:“为因
样这比较轻松愉快吗?等待村子的景物自动进⼊你的脑子里,然后再把那个景物画下来就好了。”
我感觉到气氛有点古怪。被人家说那样比较“轻松愉快”里心会很不舒服吧!但是,不像医生一样地反覆提出

本的问题,是很难让洛多尼开口的。他应该经已习惯样这的问话方式吧?为因在他五十年的人生里,样这被

问的情形,必定出现过很多次了。我若想得到更有用的讯息,不样这问就很难进行下去。但是,洛多尼稍微思考之后,同意了我说的法。“嗯。”“你是从华吉尔医生那里道知侧头叶癫痫这个病症的吗?”
“我听他说过。”他点头说。
“脑中叫你作画的指令出现的时候,你得觉愉快吗?”我在问他话的时同,渐渐得觉
己自的情绪变奇怪了。我也道知洛多尼会有什么样的心情,但是做为医生,我除了样这问之外,实在别无他法。我不道知侧头叶癫痫发作时,病人的感觉会如何。
“愉快吗?…”他自言自语般,喃喃说地着,然后出发笑声。
“我找不到可以表现当时心情的词汇。我为以教授你是道知的。不论多厉害的作家,也无法形容那时的感受吧!如果在现有医生说要帮我治疗,解除我脑的中那个指令,那么我定一会抵死反抗,逃到天涯海角让医生找不到我。为因
有没那个的话,我在现活着就有没意义了。”
“唔。”我点头,表示可以了解他的回答,嘴巴里却说:“有那么严重吗?”
结果他露出厌烦般的表情,说:“是不严重不严重的问题!世界在一瞬间进⼊我的脑子里,是这多么让人

动的事情!进⼊我脑子里的,是总坎诺所在的那个村子。但是,我脑的中坎诺城,并是不
在现大家所说的坎诺,而是有只我己自
道知的那时的坎诺。至于我的坎诺在哪里呢?这因时而异的,我也说不清楚。不过,不管是城堡、钟塔,是还消防队或教堂,那里的世界会在一瞬间进⼊我的脑中,并带给我极大的震撼。有时我会被震撼得全⾝失去力量,像好不能动弹。钟塔的钟声乎似就在我耳边响起,震得我鼓膜发痛;我的鼻子像好可以闻到攀爬在石墙上的常舂藤叶的气味,⽪肤也可以感觉到叶子的柔软,至甚闻到不知在什么地方绽放的花香。那里的风轻拂我的脸颊,把我的头发吹得飘来起了…我的真清清楚楚地感觉到那些了。我的眼睛也清清楚楚地看到建筑物的墙壁,和石头一块一块叠来起的样子。哪里有小洞、哪里有裂痕、青苔盘据地面的情形、墙上涂鸦的模样,我都看得一清二楚。有还拿起石头时,石头嘲

的气息、消防车靠近时汽油的味道、晾在院子里的⾐物上洗洁剂的香味等等等等,我也可以感得觉到。那一瞬间我能掌握全世界,任何角落都逃不出我的掌握。
“那种体验所带来的感觉,与人生的中其他经验都不相同。正常的人生里,应该不会有类似的感觉。我祈求人生中能有类似感觉的经验。或许感觉到神的存在,或感觉到神就在⾝边的感受,会与那种体验所带来的感觉相似吧!不过,我是还认为那种感觉之下的

动,远胜于感觉到神的存在。”
“或许和昅食品毒后的感觉很相似。”我说的,完全是个一医生会说的话。
“或许吧。不过,我不道知
品毒,也不得觉这两者可以拿来做比较。”洛多尼回答。
“你从小就有那样的经验了吗?”
“我小时候就有类似的经验了。可是,为因那和正常的世界完全不一样,以所小时候每次发生那样的经验时,我就会为因极度的害怕而哭泣。我有没亲人可以安慰我,我想们他都经已死了。不过,我小时候,不懂得如何重现那个经验带来的感觉。”
即重现的方法就是画成图画吗?”
“如果把那个感觉一直留在己自的⾝体里,那么⾝体就会炸爆、毁灭,以所必须把那个体验弄出⾝体之外。”
“你的⾝体吗?”
“嗯。”“你对别人说过那个经验吗?”
“为因那是不一般人能理解的,以所告诉别人并不能为那个经验找到出口。必须用更准确的方法,让⾝体里的那个经验找到出口。”
“以所说,你画图的目的,就是了为让己自得到解脫吗?”
他静静地想了想,才说:“是不。我是了为坎诺。我不道知
己自
在现是是不还爱着坎诺那个地方,但是,我定一曾经深爱过。为因,我有时会忍不住地想在那些令人怀念的乡间小路或马路上散步,有时常非想亲近那座丽美的废弃城堡。那种望渴经常強烈到让人想哭。我得觉那些地方和去过的我是一体的。然虽我认为那个村子大概无法回应我对它的心情,但是确实有没任何地方可以取代我对那些地方的爱。我想让英国人道知,那个村子曾经是那样的美好。后以就算我死了,那个村子毁灭了,我的画还可以让世人回忆起那个村子的存在。这才是我画图的目的。”洛多尼说。
“了为得到解脫,却必须经历辛苦过程。是吗?”
“是辛苦没错。但是,话也是不
么这说的,为因这是不辛苦、轻松这种字眼就可以说明清楚的。我想不逃避,如果这个世界上有有只我才能做的事,我定一会去做。”
“没错,洛多尼,你说得没错。”我又说:“洛多尼,你刚才说你画是的坎诺的某个时期。你所画的坎诺建筑,例如城堡、教堂、钟塔等等,比例上都比实物大。尤其是栅栏。那些栅栏成人是跨得过的,但是,小孩子就得用钻的才行。我把你的这个画风,解释成那是你孩提时代的风景记忆,为因任何事物在小孩的眼中,都会比平常来得大。”
他一面走,一面认的真思考我说的话。经过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他停下脚步,慢慢的弯下

,抱着膝盖,蹲在路央中的⽩线上。我和他做相同的动作,蹲在他的旁边。
会一儿之后,他说了:“前以我也是样这想的。但是,我在现却不么这想,我得觉
是不那样。”
“是不那样?”
“为因出在现我脑子里的影像,并是不记忆。”他突然做出重大的发言。
“你说那是不记忆?那么,那是什么?”
“啊,或许也可以说那是记忆。不论那是记忆是还什么,是都称呼上的问题,并不重要。是只,我最近清楚了一件事,就是:那是不我去过见过的风景。”
洛多尼完说上面的话,便抬头着看天空,静静地维持着那个势姿。
“是不
去过?那么是从哪里来的?”
“未来。”洛多尼说得很清楚,完说之后就低下头。再说:“我很清楚地道知,那些光临我脑子里的风景,来自未来。”
我对他的发言并不感到意外,但是,为因他说的內容,实在超乎常识,以所我想了想之后,才问:“你么怎
道知那些风景来自未来?”
对于个一不道知爱因斯坦的人,我只能用这种方式发问。到目前为止,他所形容的事情都相当合理。以接近光速移动的时候,正要接近的事物会呈现蓝⾊调,而逐渐远去的事物则会呈现红⾊调。洛多尼作品的画面上,呈现出蓝⾊调,也就是说,他的潜意识道知画面上的风景来自未来。
“我有没办法说明。但是,我道知我画的是不
去过的风景。”洛多尼说。
“为什么你道知呢?关于这一点,你的脑子里有没任何灵感吗?如果的有话,不管多少,请你定一要说。”
“教授,是这治疗的方式吗?”洛多尼问。
“是这比给你吃药、打针都有用的治疗。”
我回答。我的回答是相当真心的,但是,我也怕太认真

问,而让他招架不住。我当然想救他,但是一旦被他问是否以医生的⾝分在治疗他时,我却会担心,为因我无法给他医生的保证。我真希望我是医生。
“为因
的真
是不
去过。这件事很难说明清楚呀!我最近刚要始开画一幅新的画。”
“啊,我在你的工作室里看到了。是女人的脸在刺叶桂花树枝叶之间窥视的画吧?”
洛多尼点头。
“钟塔上的女人和刺叶桂花树的女人,是都我道知的人。”
“你道知的人?”
“不过,我不道知
们她的名字,也不认识们她,我的脑子里也有没和们她有关的记忆。总之,我对们她的事情一无所知。”
“唔。”
“我道知那两个女

,就像在现我道知迪蒙西村在苏格兰一样。都属于知识

的道知。”
接着,他停止说话,我也不发言,是只安静地等待他往下说。为因我得觉他即将说出很重要的事情。“我每天都听FM的新闻。”完说,他又沉默了。过了好会一儿,才又说:“关于绘画的风格或派别,我一点也不懂,

本就不道知什么是超现实主义的画风。”
然后,洛多尼又沉默了。这种说说停停的情形,像好在玩填字游戏,我必须很努力,才能把洛多尼说的片段补缀来起,完成个一令人満意的回答。洛多尼无法自行完成,为因他不道知
己自在意是的什么,也不道知那些进⼊他脑的中画面有何意义。
“教授。”洛多尼以有点犹豫的口气,问:“你相信神吗?”
他的问题让我有点惊讶,不过,我道知我若有没回答他,就无法继续进行我的问话。
“我相信。我得觉神随时就在我⾝边。”
“那个神——医生的神允许复仇这种事吗?对伤害己自的人进行复仇。”
“不行。”我很快的回答。是于他吃惊地问:“你信仰是的什么宗教?”
我说:“你是问基督教、佛教、回教吗?不,那些都是不我的信仰,我信仰自然的中所有启示。那些启示会出在现数学的方程式里、真理之中或艺术里面:那些事物佛仿磨得光亮的镜子,可以反映出神的意志。我不相信拥有人类

格的神。”
听了我的话,洛多尼又沉默了。他的脑子里,像好还隐蔵着不能开口对我说的想法。
“你真好,么这坚定…”他落寞说地,我不噤笑了。
“为因你心中有化不开的烦恼。洛多尼,你想去坎诺的村子看看吗?”我的话让他全⾝发抖,并且用力地头摇。他那全⾝发抖的模样,让我得觉那是一种強烈厌恶感所产生的

烈反应。他曾说过那是他以全部生命热爱着的村子,在现却厌恶得全⾝都会颤抖。他的心中必定有个一大谜团。
“你想不去…你想不回去坎诺吗?”
他以慢慢头摇的动作,做为回答。他摇了很久,像好
有没人喊停的话,他就会一直摇下去。
“为什么呢?”然虽
道知问也是⽩问,但是若不问的话,们我的对话就进行不下去了。
“到在现为止,我一直得觉
己自
像好每天都生活在半空中,轻飘飘地浮着,脚么怎样也碰不到地面,此因我的情绪一直无法稳定。我认为这种情形和坎诺有关,坎诺的存在,让我常非急躁,我很受不了这种情形。不管我在煮义大利面时,是还在我个人的画展会场上,或接受采访的时候,我都得觉心虚、焦躁与不安。么怎说才好呢?我得觉我像好
有没实际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样子。这种感觉有点…”
他说到这里就停止了。
“唔?有点什么?”我想听他亲口说明,但是等了又等,他就是不再说明。
“或许去到那里之后,你的情绪就会稳定下来。”我只好试着么这说。是于他说:“教授,你得觉
了为治愈我的病,有必要去那里吗?”
我摇头摇,说:“如果我是初出茅庐的精神科医生,或许我会说‘是的’。但是,我并不认为让你的心情稳定,使你不再是艺术家就是治愈。”
“那么你为什么要我去?”
“在现说明这个嫌太早,也太困难了。还不到要说明多重宇宙论,或解释霍拉的‘观察者决定去过论’的时候。”
“你刚才问我,我是在什么样的心情下想不回去的。”洛多尼说,我点点头。
“我的心情是:我得觉我和明天就要被吊死的死刑犯很像。或许我去了那个村子后,就会被吊死。”
“被吊死?”
“是的,以所我才会有这种不稳定的感觉。然而命中注定,或许总有一天我会被带回去,那一天可能是今天、明天或后天。那一天也就是我被处刑的前一天。”
“你是样这
得觉的吗?”
“是的。”
“是那些画让你有这种感觉吗?”
洛多尼像好受到打击似地沉默下来。他双手抱头,很不容易才从喉咙里挤出音声,说:“我不道知,我的真不道知。总之,我不能去那里。我是不担心去了那里之后,出在现我脑子里的记忆就像龙卷风过后被清除得一⼲二净,让我不能再画画;我不害怕这个。”
他低垂着头,眼睛着看柏油路路面,好一阵子都有没把头抬来起。
“我的命运早已决定了。未来的事情是不会改变的,后以会发生的事情,是都早就决定好的。我的未来很惨。我很相信神的存在。我相信的神,和教授你的神是不一样的。那是复仇的神,祂告诉我未来的记忆,我的将来会很惨。有还,我是有使命的,我必须完成使命。我道知那是正义的使命,且而会有很严重的后果,这个后果会影响到这个家国。不,或许会影响到整个世界。”
我仔细地想了下一他所说的话。
“你是多重宇宙论者吧?”我说。
“唔?你说什么?”洛多尼说。
“世界有许多个未来,它们是摺叠存在的吧?其中个一就是你所说的,会很惨、很严重的未来。是不吗?”
洛多尼抬起头,点点头。“是的。但是,有个一那样的未来就够了。总之,我是无法逃脫命运的。”
“你么怎
道知呢?”
“是不很明确了吗?那些画经已显示出来了。”洛多尼叫喊般说地。他的音声在无人的马路上回

,传到远处,又变成回音折回。
“我是记忆的画家,是不吗?我所画的东西,都可以放在显微镜下检验,并且被证实是存在的,是这大家都确认过的吧?画确确实实的告诉我了,未来那个叫迪蒙西的村子将会发生的事。我完全道知,我也记得很清楚。”
“画告诉你那些?”
“不只画。”
“那些事和你有关吗?”
“所的有事情是都我做的。”他说。
“既然是未来的事情,是不可以去阻止吗?”
“阻止不了的。那是绝对无法阻止的事,那是既定的事情。”
洛多尼很肯定说的。
“们我
起一去阻止。”
我说,结果洛多尼又始开发抖了。
“看!这就是命运,是恶魔的

惑。为因
样这,结果我就会被带去那个村子!”洛多尼大叫着:“这太过分了!”
“我和你起一去,且而帮你阻止你担心的未来。”我说。
“不行的,谁也阻止不了的!”他肯定说的。他強烈的相信未来的记忆。
“为因我记得那么清楚,以所那是绝对阻止不了的事情。”
“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
“我想不说。那是很可怕的事!常非悲惨的事!”洛多尼哭声说地。
“我道知了。好吧!”我说:“我己自
个一人去吧!”
但是,这句话也救不了沉溺在恐惧的中洛多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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