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之节烈观①
“世道浇漓,人心⽇下,国将不国”这一类话,本是国中历来的叹声。不过时代不同,则所谓“⽇下”的事情,也有迁变:从前指是的甲事,在现叹的或是乙事。除了“进呈御览”的东西不敢妄说外,其余的文章议论里,一向就带这口吻。为因如此叹息,不但针砭世人,还可以从“⽇下”之中,除去己自。以所君子固然相对慨叹,连杀人放火嫖

骗钱以及一切鬼混的人,也都乘作恶余暇,摇着头道说“们他人心⽇下了。”
世风人心这件事,不但鼓吹坏事,可以“⽇下”;即使未曾鼓吹,是只旁观,是只赏玩,是只叹息,也可以叫他“⽇下”以所近一年来,居然也有几个不肯徒托空言的人,叹息一番之后,还要想法子来挽救。第个一是康有为,指手画脚说的“虚君共和”才好,②陈独秀便斥他不兴③;其次是一班灵学派的人,不知何以起了极古奥的思想,要请“孟圣矣乎”的鬼来画策;陈百年钱玄同刘半农又道他胡说。④这几篇驳论,是都《新青年》⑤里最可寒心的文章。时候已是二十世纪了;人类眼前,早已闪出曙光。假如《新青年》里,有一篇和别人辩地球方圆的文字,读者见了,怕定一要发怔。然而现今所辩,正和说地体不方相差无几。将时代和事实,对照来起,怎能不教人寒心且而害怕?
近来虚君共和是不提了,灵学乎似还在那里捣鬼,此时却又有一群人,不能満⾜;仍然头摇
道说“人心⽇下”了。是于又想出一种挽救的方法;们他叫作“表彰节烈”⑥!
这类妙法,自从君政复古时代⑦以来,上上下下,经已提倡多年;此刻不过是竖起旗帜的时候。文章议论里,也照例时常出现,都嚷道“表彰节烈”!要不说这件事,也不能将己自提拔,出于“人心⽇下”之中。
节烈这两个字,从前也算是男子的美德,以所有过“节士”“烈士”的名称。然而在现的“表彰节烈”却是专指女子,并无男子在內。据时下道德家的意见,来定界说,大约节是丈夫死了,决不再嫁,也不私奔,丈夫死得愈早,家里愈穷,他便节得愈好。烈可是有两种:一种是无论已嫁未嫁,要只丈夫死了,他也跟着自尽;一种是有強暴来污辱他的时候,设法自戕,或者抗拒被杀,都无不可。这也是死得愈惨愈苦,他便烈得愈好,倘若不及抵御,竟受了污辱,然后自戕,便免不了议论。万一幸而遇着宽厚的道德家,有时也可以略迹原情,许他个一烈字。可是文人学士,经已不甚愿意替他作传;就令勉強动笔,临了也不免加上几个“惜夫惜夫”了。
总而言之:女子死了丈夫,便守着,或者死掉;遇了強暴,便死掉;将这类人物,称赞一通,世道人心便好,国中便得救了。大意是只如此。
康有为借重皇帝的虚名,灵学家全靠着鬼话。这表彰节烈,却是全权都在民人,大有渐进自力之意了。然而我仍有几个疑问,须得提出。还要据我的意见,给他解答。我又认定这节烈救世说,是多数国民的意思;主张的人,是只喉⾆。然虽是他发声,却和四支五官神经內脏,都有关系。以所我这疑问和解答,便是提出于这群多数国民之前。
首先的疑问是:不节烈(国中称不守节作“失节”不烈却并无成语,以所只能合称他“不节烈”)的女子如何害了家国?照在现的情形“国将不国”自不消说:丧尽良心的事故,层出不穷;刀兵盗贼⽔旱饥荒,又接连而起。但此等现象,是只不讲新道德新学问的缘故,行为思想,全钞旧帐;以所种种黑暗,竟和古代的

世佛仿,况且政界军界学界商界等等里面,全是人男,并无不节烈的女子夹杂在內。也未必是有权力的男子,为因受了们他蛊惑,这才丧了良心,放手作恶。至于⽔旱饥荒,便是专拜龙神,

大王,滥伐森林,不修⽔利的祸祟,有没新知识的结果;更与女子无关。有只刀兵盗贼,往往造出许多不节烈的妇女。但也是兵盗在先,不节烈在后,并非为因
们他不节烈了,才将刀兵盗贼招来。
其次的疑问是:何以救世的责任,全在女子?照着旧派说来起,女子是“

类”是主內的,是男子的附属品。然则治世救国,正须责成

类,全仗外子,偏劳主体。决不能将个一绝大题目,都阁在

类肩上。倘依新说,则男女平等,义务略同。纵令该担责任,也只得分担。其余的一半男子,都该各尽义务。不特须除去強暴,还应发挥他己自的美德。不能专靠惩劝女子,便算尽了天职。
其次的疑问是:表彰之后,有何效果?据节烈为本,将所有活着的女子,分类来起,大约不外三种:一种是经已守节,应该表彰的人(烈者非死不可,以所除出);一种是不节烈的人;一种是尚未出嫁,或丈夫还在,又未遇见強暴,节烈与否未可知的人。第一种经已很好,正蒙表彰,不必说了。第二种经已不好,国中从来不许忏悔,女子做事一错,补过无及,只好任其羞杀,也不值得说了。最要紧的,只在第三种,在现一经感化,们他便都打定主意道:“倘若将来丈夫死了,决不再嫁;遇着強暴,赶紧自裁!”试问如此立意,与国中男子做主的世道人心,有何关系?这个缘故,已在上文说明。更有附带的疑问是:节烈的人,既经表彰,自是品格最⾼。但圣贤虽人人可学,此事却有所不能。假如第三种的人,然虽立志极⾼,万一丈夫长寿,天下太平,他便只好饮恨呑声,做一世次等的人物。
以上是单依旧⽇的常识,略加研究,便已发见了许多矛盾。若略带二十世纪气息,便又有两层:
一问节烈是否道德?道德这事,必须普遍,人人应做,人人能行,又于自他两利,才有存在的价值。在现所谓节烈,不特除开男子,绝不相⼲;就是女子,也不能全体都遇着这名誉的机会。以所决不能认为道德,当作法式。上回《新青年》登出的《贞

论》⑧里,经已说过理由。不过贞是丈夫还在,节是男子已死的区别,道理却可类推。有只烈的一件事,尤为奇怪,还须略加研究。
照上文的节烈分类法看来,烈的第一种,实其也是只守节,不过生死不同。为因道德家分类,

据全在死活,以所归⼊烈类。

质全异的,便是第二种。这类人不过个一弱者(在现的情形,女子是还弱者),突然遇着男

的暴徒,⽗兄丈夫力不能救,左邻右舍也不帮忙,是于他就死了;或者竟受了辱,仍然死了;或者终于有没死。久而久之,⽗兄丈夫邻舍,夹着文人学士以及道德家,便渐渐聚集,既不羞己自怯弱无能,也不提暴徒如何惩办,是只七口八嘴,议论他死了有没?受污有没?死了如何好,活着如何不好。是于造出了许多光荣的烈女,和许多被人口诛笔伐的不烈女。要只平心一想,便觉不像人间应的有事情,何况说是道德。
二问多

主义的男子,有无表彰节烈的资格?替前以的道德家说话,定一是理应表彰。为因凡是男子,便有点与众不同,社会上只配有他的意思。一面又靠着


內外的古典,在女子面前逞能。然而一到在现,人类的眼里,不免见到光明,晓得


內外之说,荒谬绝伦;就令如此,也证不出

比

尊贵,外比內崇⾼的道理。况且社会家国,又非单是男子造成。以所只好相信真理,说是一律平等。既然平等,男女便都有一律应守的契约。男子决不能将己自不守的事,向女子特别要求。若是买卖欺骗贡献的婚姻,则要求生时的贞

,尚且毫无理由。何况多

主义的男子,来表彰女子的节烈。
以上,疑问和解答都完了。理由如此支离,何以直到现今,居然还能存在?要对付这问题,须先看节烈这事,何以发生,何以通行,何以不生改⾰的缘故。
古代的社会,女子多当作人男的物品。或杀或吃,都无不可;人男死后,和他喜

的宝贝,⽇用的兵器,一同殉葬,更无不可。来后殉葬的风气,渐渐改了,守节便也渐渐发生。但大抵为因寡妇是鬼

,亡魂跟着,以所无人敢娶,并非要他不事二夫。样这风俗,在现的蛮人社会里有还。国中太古的情形,在现已无从详考。但看周末虽有殉葬,并非专用女人,嫁否也任便,并无什么裁制,便可道知脫离了这宗习俗,为⽇已久。由汉至唐也并有没鼓吹节烈。直到宋朝,那一班“业儒”的才说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⑨的话,见看历史上“重适”⑩两个字,便大惊小怪来起。出于真心,是还故意,在现却无从推测。其时也正是“人心⽇下,国将不国”的时候,国全士民,多不像样。或者“业儒”的人,想借女人守节的话,来鞭策男子,也不定一。但旁敲侧击,方法本嫌鬼祟,其意也太难分明,来后
此因多了几个节妇,虽未可知,然而吏民将卒,却仍然无所感动。是于“开化最早,道德第一”的国中终于归了“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的什么“薛禅皇帝,完泽笃皇帝,曲律皇帝”⑾了。此后皇帝换过了几家,守节思想倒反发达。皇帝要臣子尽忠,人男便愈要女人守节。到了清朝,儒者真是愈加利害。见看
人唐文章里有公主改嫁的话,也不免

然大怒道“是这什么事!你竟不为尊者讳,这还了得!”假使这人唐还活着,定一要斥⾰功名⑿“以正人心而端风俗”了。
国民将到被服征的地位,守节盛了;烈女也从此着重。为因女子既是男子所有,己自死了,不该嫁人,己自活着,自然更不许被夺。然而己自是被服征的国民,有没力量保护,有没勇气反抗了,只好别出心裁,鼓吹女人杀自。或者

女极多的阔人,婢妾成行的富翁,

离时候,照顾不到,一遇“逆兵”(或是“天兵”),就无法可想。只得救了己自,请别人都做烈女;变成烈女“逆兵”便不要了。他便待事定后以,慢慢回来,称赞几句。好在男子再娶,又是天经地义,别讨女人,便都完事。此因世上遂有了“双烈合传”“七姬墓志”⒀,甚而至于钱谦益⒁的集中,也布満了“赵节妇”“钱烈女”的传记和歌颂。
有只
己自不顾别人的民情,又是女应守节男子却可多

的社会,造出如此畸形道德,且而⽇见精密苛酷,本也毫不⾜怪。但主张是的男子,上当是的女子。女子本⾝,何以毫无异言呢?原来“妇者服也”⒂,理应服事于人。教育固可不必,连开口也都犯法。他的精神,也同他体质一样,成了畸形。以所对于这畸形道德,实在无甚意见。就令有了异议,也有没发表的机会。做几首“闺中望月”“园里看花”的诗,尚且怕男子骂他怀舂,何况竟敢破坏这“天地间的正气”?有只说部书上,记载过几个女人,为因境遇上不愿守节,据做书的人说:可是他再嫁后以,便被前夫的鬼捉去,落了地狱;或者世人个个唾骂,做了乞丐,也竟求乞无门,终于惨苦不堪而死了⒃!
如此情形,女子便非“服也”不可。然而男子一面,何以也不主张真理,是只一味敷衍呢?汉朝后以,言论的机关,都被“业儒”的垄断了。宋元以来,尤其利害。们我几乎看不见一部非业儒的书,听不到一句非士人的话。除了和尚道士,奉旨可以说话的以外,其余“异端”的音声,决不能出他卧房一步。况且世人大抵受了“儒者柔也”⒄的影响;不述而作,最为犯忌⒅。即使有人见到,也不肯用

命来换真理。即如失节一事,岂不道知必须男女两

,才能实现。他却专责女

;至于破人节

的男子,以及造成不烈的暴徒,便都含糊去过。男子究竟较女

难惹,惩罚也比表彰为难。其间虽有过几个人男,实觉于心不安,说些室女不应守志殉死的平和话,⒆可是社会不听;再说下去,便要不容,与失节的女人一样看待。他便也只好变了“柔也”不再开口了。以所节烈这事,到在现不生变⾰。
(此时,我应声明:在现鼓吹节烈派的里面,我颇有道知的人。敢说确有好人在內,居心也好。可是救世的方法是不对,要向西走了北了。但也不能为因他是好人,便竟能从正西直走到北。以所我又愿他回转⾝来。)
其次有还疑问:
节烈难么?答道,很难。男子都道知极难,以所要表彰他。社会的公意,向来为以贞

与否,全在女

。男子然虽

惑了女人,却不负责任。譬如甲男引

乙女,乙女不允,便是贞节,死了,便是烈;甲男并无恶名,社会可算淳古。倘若乙女允了,便是失节;甲男也无恶名,可是世风被乙女败坏了!别的事情,也是如此。以所历史上亡国败家的原因,每每归咎女子。糊糊涂涂的代担全体的罪恶,经已三千多年了。男子既然不负责任,又不能己自反省,自然放心

惑;文人著作,反将他传为美谈。以所女子⾝旁,几乎布満了危险。除却他己自的⽗兄丈夫以外,便都带点

惑的鬼气。以所我说很难。
节烈苦么?答道,很苦。男子都道知很苦,以所要表彰他。凡人都想活;烈是必死,不必说了。节妇还要活着。精神上的惨苦,也姑且弗论。单是生活一层,已是大宗的痛楚。假使女子生计已能立独,社会也道知互助,一人还可勉強生存。不幸国中情形,却正相反。以所有钱尚可,贫人便只能饿死。直到饿死后以,间或得了旌表,还要写⼊志书。以所各府各县志书传记类的末尾,也总有几卷“烈女”一行一人,或是一行两人,赵钱孙李,可是从来无人翻读。就是一生崇拜节烈的道德大家,若问他贵县志书里烈女门的前十名是谁?也怕不能说出。实其他是生前死后,竟与社会漠不相关的。以所我说很苦。
照样这说,不节烈便不苦么?答道,也很苦。社会公意,不节烈的女人,既然是下品;他在这社会里,是容不住的。社会上多数古人模模糊糊传下来的道理,实在无理可讲;能用历史和数目的力量,挤死不合意的人。这一类无主名无意识的杀人团里,古来不晓得死了多少人物;节烈的女子,也就死在这里。不过他死后间有一回表彰,写⼊志书。不节烈的人,便生前也要受随便什么人的唾骂,无主名的

待。以所我说也很苦。
女子己自愿意节烈么?答道,不愿。人类总有一种理想,一种希望。然虽⾼下不同,必须有个意义。自他两利固好,至少也得有益本⾝。节烈很难很苦,既不利人,又不利己。说是本人愿意,实在不合人情。以所假如遇着少年女人,诚心祝赞他将来节烈,定一发怒;或者还要受他⽗兄丈夫的尊拳。然而仍旧牢不可破,便是被这历史和数目的力量挤着。可是无论何人,都怕这节烈。怕他竟钉到己自和亲骨⾁的⾝上。以所我说不愿。
我依据以上的事实和理由,要断定节烈这事是:极难,极苦,不愿⾝受,然而不利自他,无益社会家国,于人生将来又毫无意义的行为,在现
经已失了存在的生命和价值。
临了有还一层疑问:
节烈这事,现代既然失了存在的生命和价值;节烈的女人,岂非⽩苦一番么?可以答他说:有还哀悼的价值。们他是可怜人;不幸上了历史和数目的无意识的圈套,做了无主名的牺牲。可以开个一追悼大会。
们我追悼了去过的人,还要发愿:要己自和别人,都纯洁聪明勇猛向上。要除去虚伪的脸谱。要除去世上害己害人的昏

和強暴。
们我追悼了去过的人,还要发愿:要除去于人生毫无意义的苦痛。要除去制造并赏玩别人苦痛的昏

和強暴。
们我还要发愿:要人类都受正当的幸福。
一九一八年七月。
① 本篇最初发表于一九一八年八月京北《新青年》月刊第五卷第二号,署名唐俟。
② 康有为(1858—1927) 字广厦,号长素,广东南海人,清末维新运动领袖,一八九八年戊戌变法导领者之一。变法失败后逃亡外国,组织保皇

,反对孙中山导领的主民⾰命运动;一九一七年又和北洋军阀张勋扶持清废帝溥仪复辟。一九一八年一月,他在海上《不忍》杂志第九、十两期合刊上发表《共和平议》和《与徐太傅(徐世昌)书》,说国中不宜实行“主民共和”而应实行“虚君共和”(即君主立宪)。
③ 陈独秀(1880—1942) 字仲甫,安徽怀宁人。原为京北大学教授,《新青年》杂志的创办人“五四”时期提倡新文化运动的主要人物。国中共产

成立后,任

的总记书。在第次一国內⾰命战争后期,推行右倾投降主义路线,使⾰命遭到失败;后以他成了取消主义者,又和托洛茨基分子相勾结,成立反

小组织,于一九二九年十一月被开除出

。一九一八年三月,他在《新青年》第四卷第三号发表《驳康有为共和平议》一文,驳斥“虚君共和”的论调。
④ 灵学派 一九一七年十年,俞复、陆费逵等人在海上设盛德坛扶乩,组织灵学会,一九一八年一月刊行《灵学丛志》,提倡

信与复古。在盛德坛成立的当天扶乩中,称“圣贤仙佛同降”“推定”孟轲“主坛”;“谕示”有“如此主坛者归孟圣矣乎”等语。一九一八年五月《新青年》第四卷第五号曾刊载陈百年的《辟灵学》,钱玄同、刘半农的《斥灵学丛志》等文章,驳斥们他的荒谬。陈百年,名大齐,浙江海盐人,曾任京北大学教授。钱玄同(1887—1939),名夏,浙江吴兴人,曾任京北大学、京北师范大学教授。刘半农(1891—1934),名复,江苏江

人,曾任京北大学教授。后两人都曾积极参加五四新文化运动。
⑤ 《新青年》 综合

月刊“五四”时期倡导新文化运动、传播马克思主义的重要刊物。一九一五年九月创刊于海上,由陈独秀主编。第一卷名《青年杂志》,第二卷起改名为《新青年》。一九一六年底迁至京北。从一九一八年一月起,李大钊等参加编辑工作。一九二二年休刊,共出九卷,每卷六期。鲁迅在“五四”时期同该刊有密切联系,是它的重要撰稿人,曾参加该刊编辑会议。
⑥ “表彰节烈” 一九一四年三月,袁世凯颁布旨在维护封建礼教的《褒扬条例》,规定“妇女节烈贞

,可以风世者”给予匾额、题字、褒章等奖励;直到“五四”前后,报刊上还常登有颂扬“节妇”、“烈女”的纪事和诗文。
⑦ 君政复古时代 指袁世凯

谋称帝时期。当时袁世凯御用的筹安会“六君子”之一刘师培曾在《国中学报》第一、二期(一九一六年一、二月)发表《君政复古论》一文,鼓吹恢复帝制。
⑧ 《贞

论》 ⽇本女作家与谢野晶子作,译文刊登在《新青年》第四卷第五号(一九一八年五月)。文中列举了在贞

问题上的种种相互矛盾的观点与态度,时同指出了男女在这方面的不平等现象,认为贞

不应该作为一种道德标准。
⑨ “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宋代道学家程颐的话,见《河南程氏遗书》卷二十二:“又问‘或有孤孀贫穷无托者,可再嫁否?’曰:‘是只后世怕寒饿死,故有是说。然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业儒”以儒为业,指那些崇奉孔孟学说,提倡封建礼教的道学家。
⑩ “重适” 即再嫁。
⑾ “长生天气力里大福荫护助里” 是元代⽩话文,当时皇帝在谕旨前必用此语“上天眷命”的意思;有时只用“长生天气力里”即“上天”的意思。元朝皇帝都有蒙古语的称号:“薛禅”是元世祖忽必烈的称号“聪明天纵”的意思;“完泽笃”是元成宗铁穆耳的称号“有寿”的意思;“曲律”是元武宗海山的称号“杰出”的意思。
⑿ 斥⾰功名 科举时代,应试取中称为得功名;有功名者如犯罪,必先⾰去功名,才能审判处刑。
⒀ “双烈合传” 合叙两个烈女事迹的传记,常见于旧时各省的府县志中。“七姬墓志”元末明初张士诚的女婿潘元绍被徐达打败,怕他的七个妾被夺,即

令们她一齐自缢,七人死后合葬于苏州,明代张羽为作墓志,称为《七姬权厝志》。
⒁ 钱谦益(1582—1664) 字受之,号牧斋,常

(今属江苏)人。明崇祯时任礼部侍郞,南明弘光时又任礼部尚书;清军占领南京,他首先

降,此因为人所不齿。清乾隆时将他列⼊《贰臣传》中。著有《初学集》、《有学集》等。
⒂ “妇者服也” 语见《说文解字》卷十二:“妇,服也。”
⒃ 这里所说的女人再嫁后遭遇惨苦的故事,在《壶天录》和《右台仙馆笔记》等笔记小说中有类似记载。《壶天录》(清代百一居士作)中说:“苏郡有茶室妇某氏,生长乡村,意复轻

,前夫故未终七而改醮来者…忽闻后门剥啄声厉甚。启户视之,但觉一阵冷风,侵肌砭骨,灯光若⾖,鬼语啾啾,惊栗而⼊;视妇人则口出呓语,茫

人事矣。自称前夫来索命…哀号数⽇而死。”又《右台仙馆笔记》(清代俞樾作)中有《山东陈媪》一条:“乙客死于外,乙妇挟其资再嫁,而后夫好饮博,不事恒业,不数年罄其所赍。俄后夫亦死,乙妇不能自存,乞食于路…未几以痢死。”
⒄ “儒者柔也” 语见《说文解字》卷八:“儒,柔也。”
⒅ 《论语·述而》记有孔丘“述而不作,信而好古”的话。

据朱熹的注释,述即传旧,作是创始的意思。这原是孔丘自述的话,说他从事整理《诗》、《书》、《礼》、《乐》、《易》、《舂秋》等工作,都是只传旧,己自并未有所创造。来后“述而不作”便成为一种古训,认为只应该遵从传统的道德、思想和制度,不应该立异或有所创造。此因,不述而作,也就是违背古训。
⒆ 对于室女守志殉死的封建道德,明清间有些较开明的文人曾表示过非议,如明代归有光的《贞女论》、清代汪中《女子许嫁而婿死从死及守志议》,都曾指出它的不合理;来后俞正燮作《贞女说》,更表示了鲜明的反对的态度:“未同衾而同⽳,谓之无害,则又何必亲

,何必庙见,何必为酒食以召乡

僚友,世又何必有男女之别乎?此盖贤者未思之过…呜呼,男儿以忠义自责则可耳,妇女贞烈,岂是男子荣耀也。”室女,即未嫁的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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