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1
生活一潭死⽔，我在上面漂浮下沉，动作剧烈时竟能
起一朵浪花，浪花在
光下五颜六⾊，煞是好看，但我不会把浪花与死⽔混为一谈，我看到浪花升起与沉落，为着它的偶然拍案叫绝，但也仅此而已，我意识到，浪花与我的关系源于死⽔与我的关系，它们是一路货，我不应为浪花而
惑，我应记起，我是漂浮在死⽔之上的，我的
喜必以今后我的难过作为代价，我所泛起的希望也必以我的失望为代价，我并不在乎付出代价，但我在乎在这之间我经历过什么，我在乎我的希望与失望这件事本⾝的实质，一句话，我在乎真相，这也正是我沉浸于小说写作时所做的工作，然而，当我睁大眼睛，真相却在事件发生与结束之间一闪而过，让我无法看清。是于我⾝处无奈境地，如果我承认己自无法察觉真相，那么真相便无意义，如果我为因 己自无法察觉真相进而否认真相，那么只会剩下事件本⾝，事件本⾝已成去过，变为我的意识，然而意识要只逃离事件之外就无法确认事件，那么我所做的又是什么呢？
这一切表明，无论如何，我都在盲目地生活、工作，盲目地发现。
我相信，我做了多少并不重要，我做了什么才是重要的，但是，我无法确知我在做着什么，我远未清醒，糊里糊涂，我与现实关系暧昧，我除了会说出“是这红⾊，我要
，我已成功”这类含混不清意义不明的废话之外，我再也做不出什么，如此而已。122
陈小露对我说过的话，以及那些话中之话，有不少已被我忘掉了，那些忘掉的话沉⼊时间与空间的深渊，无法寻觅与打捞，它们与那些被我记住的话形成陈小露，陈小露便以一种支离破碎的面貌出在现我的眼前，当然，有还 的她动作，音声，神态等等，面对这个面貌，面对这个乎似与我一样有着苦恼与
情的人，面对着她所剩无几的一切，时同，也面对着我的去过，我无法还原，仅从那些仍可被我感知的一切材料中汲取对我的影响，那些影响细密琐碎，极不清楚，终究叫我陷⼊一片混沌之中。但是，如果我不去假模假式地分析思考，那么，陈小露与我的一切就会彻底消失，坠⼊万劫不复的遗忘与虚无——我想不此事就此去过，而是想通过此事道知点什么，如比“我是什么，陈小露是什么”之类的东西。
是于，我再次提起她，提起我，提起有关她与我的点点滴滴。
123
陈小露说话有个特点，那就是常非之慢，无论是什么事，经她之口说出，是总娓娓道来，慢慢悠悠，口气和音声就像个老
，一件小事能讲上老半天，可以让你听得清清楚楚，条理分明，有时候我不由得揷进嘴去，猜出结局，而她却颇感意外地挑起眉⽑问我：你么怎
道知的？与她谈话的通常结果是，我会很快把手伸向她下三路，但是，陈小露却坚持让我听完，此因，我的手便如一架机飞一样被及时打落，不无遗憾地收回。我认为，之以所 样这，是她希望我重视她说话的缘故。
陈小露把妆卸了，睡着后以，样子很像个一老
，平时她给我个一感觉，也像老。我私下里推测那是为因她生活节奏慢的结果。陈小露有个口头禅，叫做哎哟，她无论⼲点什么都伴随着哎哟一声——从椅子上站来起哎哟一声，坐下去之后又哎哟一声，从⾐柜里拿出一件⾐服穿上哎哟一声，脫下来放回去又哎哟一声。就连爱做时的叫唤也是哎哟哎哟的。但爱做的哎哟与其它哎哟有个区别，那就是爱做时哎哟后面有
气声，而做别的动作时有没。对于这点，我分析不出什么来。
陈小露每次出去之时必得认真化妆，抖擞精神，遭遇多么无聊的聚会都能坚持到底。是于在聚会现场，我往往认为她很讲义气，至甚为她感动。
来后，我再次想到她这个特点，得出另一结论，是这她总在外面厮混所养成的不让别人扫兴的良好习惯。
陈小露我和在
上
搞时时常说些有趣的示爱语言，如比“我就是你的工具”“我就喜别人⼲得我求饶”之类。这种话当时听来起很带劲，事情过后再一想也能使人哑然失笑。作为陈小露所独创的
上用语具有如此感染力，我当然不能任其埋没，是于为它找到别的用途，其中之一便是用于我的剧本创作，在我与导演意见不统一时，我会无情地听从导演的意见，冷酷地进⼊剧本修改，为什么？为因我有咒语，我一边叨唠着“我就是导演的工具”一边坚持工作，且而其乐无穷，而当更坏的情况出现时，也就是说，当导演改变想法，我需要再次重新修改剧本时，我仍会逆来顺受，做到不争辩，不抱怨，而是毫不留情地彻底妥协，我会回到家，按照导演的意志再次加工，嘴里说着“我就喜导演灭我剧本灭得我求饶”一边欣喜若狂地工作。由于这句话被我活学活用，在工作中作用明显，此因，作为用途之一，我建议把它们写进电影学院文学系的教学大纲，以便来后有志编剧事业的人去继承发扬，并与那些诸如“绝不坚持己自的艺术追求”等等编剧守则一样受到尊重与推崇。
当然，作为我受陈小露启发所独创的工作方法，它的实际应用前景当然潜力无穷，应积极推广至人际关系领域，我敢夸口说，无论在何种种族、制度下，它均能发挥出极大的威力，尤其适用于下级对上级，以此获得成功的人不要忘记，应把功劳记于它的发明者陈小露⾝上。
且而，在思想领域內，陈小露的思想也有意义，是不有一种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的思想吗？那么，作为它的补充，陈小露的思想也具有定一价值，我把它由口语转变成书面语，那就是与天妥协其乐无穷与地妥协其乐无穷与人妥协其乐无穷。
从陈小露
上飘下的浪声浪语竟能在我的实际生活中产生如此之大的影响，其本⾝还证明了罗素的个一思想的正确，那就是，事物之间的联系是奇怪的。124
当然，陈小露除了在
上说话以外，下后也说话，两者之间有个一共同点，那就是都不着边际，当然，也有不同点，我总结过，当们我在上时，陈小露话中富于情感，多是些抒情或是表达某种愿望的豪言壮语，们我下后，很明显，她话中理智成分增加，多是些分析与叙述。这种区别与的她真诚有没任何关系，且而，我相信，她在说话时是总真诚的。两种情况各举一例。
其一：
上。第次一在陈小露的
上搞，流氓大胆的陈小露索⾼嘲叠起，而爱不释手的我则以意情与之相配，完事后以，她对我说，前以跟别人爱做时下面不
，的她
湾台老公
強烈，经常得用贝贝油之类润滑剂才行，又说我和
爱做不知为什么下面是总的，此等动人的话出口，我当然表现出一副爱听的样子，爱听的结果，是我抱紧她睡了夜一，醒来后以她对我说，她从来没跟别人起一抱着睡过。但是，我注意观察了下一，在她老公为她租的小屋里，有只一被子，也就是说，她不可能单独觉睡。其二：
下。陈小露总说她最讨厌老外，原因当然五花八门，次一，们我约好了要去看电影，但事到临头她说不去了，说她有个女朋友约她去个一外国人家打⿇将，她那帮老外不会玩，她可以去赢点钱，是于，们我的电影有没看成。
很久后以我道知，陈小露并不讨厌老外，她打没打⿇将我不道知，但她在那里认识了个一老外倒是的真，那个老外教了她很多看人的办法，帮她竖立了新的人生观，她爱上了那个老外，把湾台人炒鱿鱼。
这件事的结果让我道知，许也，她当时有没对我说实话，许也，我想，在讨厌老外的问题上，她定一是临时改主意了。
两例情况加在起一，使我对我的“
上下分类法”产生了怀疑，也对世上各种各样的分类法产生了一些想法，我是说，把一件完整的事物拆开，逐一认识，然后再归纳，果真能总结出什么吗？且而，这与事物的本质有何关系？至少，从我与陈小露这件事中，我是一头雾⽔，无论我把它分成
上下，是还分成认识前认识后，是还分成在们我家內与在们我家外，是还分成别的什么，我得出的结论乎似与我想道知的“陈小露是什么，我是什么”这一类问题并无关系。125
认识陈小露时，她对我说过个一有关她己自的理想，据说这个理想从小就有，具体一点说，从幼稚园始开，就伴随着她，当然，了为 的她理想，她也在始终不停地奋斗，的她理想可概括为一句话，就是想让所的有人都喜
她，样这，她便可以让所的有人都照顾她、让着她，样这她便可以想怎样就怎样，样这她便会活得自由快乐。这个理想的难度之大，可与任何人类的目标相提并论，它的实现之艰难也就可想而知，但陈小露并不道知 己自理想实现的可能
几乎是微乎其微，更不知是这
个一不切实际的空想，对于陈小露来讲，的她理想对她具有如此的昅引力，以至于她认为她简直可为以
的她理想而放弃一切，不幸是的，是这
个一悖论，实际情况是，如果的她理想实现，她将得到一切而
本谈不到放弃。了为实现己自的理想，陈小露也采取了一些办法，这些办法时同也是陈小露向己自理想进军的证明。下面我来讲一讲的她办法。
办法一：使己自漂亮。
使己自漂亮是个很难的工作，首先，她得有个基础，如果原来的她形如⺟猿，那么还得顽強地进化，直到出现美人胚子这一形状。所幸是的，陈小露经已是个美人胚子了。
有了这一步，她便着手下一步工作，她要弄到钱，为因，漂亮与钱乎似是一回事，这不仅是陈小露的个人观点，也是很多姑娘的观点，在谈到某人漂亮时，很多姑娘都能一针见⾎地指出那些使人漂亮的东西——⾐服，首饰，化妆品等等。陈小露了为得到钱，她先是去工作，工作可以得到报酬这一事实让她毫不犹豫地采取了这一步骤，但接下来的事却叫她有点难过，一般工作可以得到的报酬太少，让她距离漂亮分十遥远，如果她再增加一些学识，她会明⽩，有酬工作本⾝就是漂亮的对立面，为因有酬工作与诸如辛苦、不自由、有用等等东西的联系乎似比与漂亮的联系更多。
这时，由于命运的安排，出现了更好的情况，陈小露第个一男友对她厌倦，离她而去，这使得她在悲伤之余，又得到了新的机会，也就是说，湾台商人出现了，湾台商人四十多岁，不仅喜
陈小露，且而有钱，也就是说，如果陈小露愿意辞掉工作、与湾台人生活的话，便能得到漂亮，是于她就那么做了。到了这时，漂亮问题看来起 乎似 经已解决，但是，陈小露发现，更复杂的情况出现了，与湾台人生活虽能住进饭店，虽能每天在游泳池与饭桌前走来走去，但问题也在这时出现了，陈小露的理想是想让所的有人都喜
她，但目前情况却有只
湾台人个一喜她，别的人即使喜她，她也不能么怎样，为因
湾台人理所当然地认为她应该只属于他个一人。是于，陈小露发现，她得到漂亮，却失去喜
，而她得到漂亮的目的恰恰是了为得到喜，手段与目的发生了叫人不解的矛盾，如何处理，陈小露奇怪之余，陷⼊困境。办法二：使己自
人。陈小露从小学一直上到大学，然后毕业工作，这中间，她不断学习、丰富、发展己自的
人技能，但时同，她也发现，如果说使己自漂亮很有难度的话，那么使己自人则是难上加难。漂亮有点像花，人们看后就离去了，但陈小露希望别人告诉她，们他喜
她，并且想不离开她，而想与她在起一。也就是说，漂亮可以把别人昅引过来，但过来之后呢，就得靠人了。如何
人呢？陈小露有点摸不着头脑了，但她发现，她可以倒那些只为漂亮而来的人，但这些人是只一部分人，而是不所有人，那么，如何对付剩下那一部分人呢？惟一的出路只能是投其所好，投其所好的意思是，别人喜的东西都得存在于她陈小露⾝上，到了这时，陈小露才发现情况不妙，且而相当严重，为因别人喜的东西中，有些实在让她力所不能及，如比说吧，较⾼的社会地位、财产，有还那些千奇百怪的才能，如比管理啦、幽默啦、舞蹈啦、文化啦，说也说不完，这下可要了的她命了！为因这些东西除了依靠天生，还要后天不断努力方可得到，陈小露己自虽能读会写，上功夫也会一些，但也仅此而已，也就是说，她终于发现，人是很难的。是于，两个条件陈小露都不能満⾜，希望距她甚是遥远。
当然，在她为着理想不懈奋斗的路上，有两个东西几乎是无法逾越的，那就是时间和空间。
陈小露隐约发现这两点，她把时间理解为青舂永驻，把空间理解为京北。
事情说到这里，往下就不必再谈了。
从陈小露⾝上，我看到是的一种东西，即，人的主观愿望与客观现实的关系，这个关系可用背道而驰这四个字来形容——让我以陈小露为例来谈谈我的看法。
在陈小露幼年时期，的她理想几乎实现，长到少年，的她理想马马虎虎，为因周围的人们仍然喜爱她，但始开对她有了一点要求，且而，随着活动范围增大，一丝乎似是不祥的苗头始开出现了（陈小露说上小学时有个女孩竟评价她爱表现，乍乍乎乎叫人分十讨厌）。
到了青年期，陈小露的活动范围更加广阔，她发现，几乎有一半的人对她不感趣兴，那就是同
别的人，另一半人对她感趣兴的也不多，且而往往是那些她不喜的人。陈小露认识我时，青年期快要结束，
接的她将是中年期，我可以轻易推断，叫所的有人都喜个一中年女人乎似
分十艰难。当然，陈小露也会进⼊老年期，我不无遗憾地指出，陈小露与她理想的关系将会无可避免地变坏，以至坏到这种程度，要么她放弃己自的理想，要么她被己自的理想抛弃。
是于，我不无
据地认为，人类为其理想所做的努力在某种程度上与陈小露相差无几。我是指：人类要么放弃理想，要么被己自的理想所抛弃。
126
耝略一算，我和陈小露每见面两次就会吵上一架，吵架的原因主要有两个，个一就是所谓找工作问题。第二个是孕避套。
先讲找工作。
为因我要与陈小露天长地久，那么，她最好不要与湾台人来往，不然，就成了我与陈小露、湾台人三个人天长地久了，是这我的想法，实其这一想法颇具局限
，在现看来，我把三个人天长地久这一想法放弃了，实际上是放弃了我与陈小露两人天长地久的个一可能，且而是最大的个一可能，这也是我与陈小露关系短命的个一原因。让们我回到前面话题。
了为使陈小露摆脫湾台人，当然，我么这说也是出于她当时的愿望——关于这一点，我事后左思右想，发觉并不确切，在这上面犯了太主观的错误，事情的真相可能是样这的，我回想到她表达愿望时是说她不爱湾台人，但她没说她爱不爱湾台人给她提供的东西，从的她行为上看，她是爱的。而她说过爱我，但她没说过爱我的一贫如洗，从的她行为看，她是不爱的。是于，我与湾台人在陈小露那里被分成两个部分，也就是说，她当时的愿望实其是样这的，她爱是的我的一部分与湾台人的另一部分，可以模糊说地，的她爱不太完整，但我却需要个一完整的爱，是于，我主观地认为，她应当摆脫湾台人，悲剧就发生在这里。
当然，一点想法上的错误不会造成什么悲剧，重要是的，要付诸行动，样这才能一错再错——我就是么这⼲的，我每次见她，必得催她上进，催她上进的方法便是催她去工作，通过工作获得经济立独。经济立独，便可有立独的人格，有了立独人格之后，便可与我对等相处，样这做的目的之一，是要显出我与湾台人的不同，我认为，湾台人给她一切，而我却能帮助她己自获得一切。可以说，我的推理貌似合理，但仔细想来，每一步骤之间都存在大巨的困难，即使克服了所有困难，我的计划得以实现，那么陈小露乎似会变成另个一人，面对另个一人我会如何呢？我不道知。目的之二呢，那就是我只为我己自考虑，我的钱不多，此因使用来起就要有效率，我只能去帮助那些很快就不再需要我帮助的人，而无法去帮助那些会此因依赖我的人。
很显然，陈小露对我的悲剧了解得分十清楚，但她想不与我争论，是于，便采用拖延战术，每每我催她立刻动手，她必说要等一等，等她上学，等她学到⾜够有用的知识，再去找个一⾼起点的工作，至于这个起点要⾼到什么程度，陈小露只字未提。是于，们我在讨论们我不着边际的前途时，陷⼊无法解脫的困境。
如果说，孕怀破坏感情的话，那么我要说，孕避也能做到，孕避套问题看来不很重要，实其不然，如果你在光天化⽇之下用力撑开它，特别是用力撑开个一彩⾊的，并把它置于头顶，你会发现，它⾜可以给你造成个一很大的
影。我要说，我不喜
孕避套，我常非不喜，我喜使用别的孕避方法，我样这想是出于一种信，我相信，在亲热时，两人之间不该有任何东西存在，两人应当好得如同一人，此因，我喜口服药法，但出于另一种不同的信，陈小露本不考虑使用物药，她认为物药使人发胖，不仅如此，她对别的孕避法也不信任，她就相信孕避套！这就使们我之间在最不该争吵的时候进行争吵，如比，两人一丝挂不地躺在
上，讨论的是不如何进行⾁体享受，而是我拿着一粒孕避药对她说吃吧吃吧，她拿着个一
孕避套对我说戴吧戴吧，在我的记忆里，至少有两次，在气愤之下，我己自吃下孕避药，扔掉孕避套，倒头睡去。当然，这种情况极少，更多是的，们我为这个问题争论不休，如何争论？自然涉及到我对她是否关心，还涉及到的她史与我的史，以及们我对彼此史的看法等等问题，实际上，是这两种信之间的锋，话题虽多，论证虽有力，但实在缺乏理智。就以上两点，我本可以写出五本小说，许也很多读者更希望看到那五本小说而是不区区上千字，但我认为，这种场面描写虽有趣，却分十繁琐，我把要讲的讲完了，再罗唆下去实在有没必要。
127
当然，除了争吵，们我也有一些有趣的时光。
讲⾊情话和恐怖故事当属此列。
我与陈小露时常相互打电话，有一阵每晚必打，陈小露是电话⾼手，通过电话，她可以办成很多事，就连让我在电话线那一头
精都能做到，的她拿手好戏是扮成六七个姑娘，逐一与我上，直到我顶不住为止。我呢，我会讲恐怖故事给她听，为因陈小露最怕听恐怖故事，但又对恐怖故事最好奇，发现这一点很偶然，一天夜里，我在正写东西，陈小露打来电话，与我聊起了文学，聊着聊着便聊到莫泊桑，是于我讲道：
莫泊桑是一位十九世纪的法国作家，年轻时是个帅哥，成名后⾝边大藌如云，但他有点像多年后的垮掉一代，除了
小妞，还爱磕药，什么药都磕，他⾝边专有个一小藌为他提供各种幻药，常常吃得他头重脚轻，飞得一塌糊涂的事也是经常发生，我然虽对他那本臭了街的《羊脂球》不屑一顾，但他有些嗑药后写成的恐怖故事却让我有些印象，如比：在他心绪郁时期写过个一故事，说是的他有夜一去个一公园散步，路过一片树林，偶然间，他发现树上吊死着个一人，是于不怕费事地通知有关部门，搬去尸首，但第二夜他又发现尸首吊死在同一地点，是于再次通知有关人员搬走，惜可
是的，第三夜，他又看到同样情况，第四夜也是如此，第五夜依然如故，第六夜，情况毫无二致，第七夜，什么也有没改变，无论如何想办法，如比阻止有人进⼊树林，如比派人守于树下，如比锯断那棵树木——总之，毫无办法，那些想寻死的巴黎人个个总能有办法溜进树林，吊死在某棵树下，且而，要只莫泊桑深夜走进树林，他总能最先发现，待人们急忙冲去解救时，此人早已断气，尸骨冰凉。终于有一天夜里，对于人生一直感到虚幻的莫泊桑正伏案写作，灵感忽断，是于站起，在屋里来回踱步，无聊至极，且而，那夜也有没小妞儿送上门儿来，是于，无限寂寞的莫泊桑踱出他的小屋，再次向小公园方向走去，他进⼊树林，理所当然，他又发现一具尸体吊挂于树上，随着夜风左右飘
，是于他指给守在那里的人看，对此早就习为以常的工人们是于
练地从树上卸下尸体，装上马车，准备运向墓地，出于好奇以及作家观察生活的天，莫泊桑靠近马车，尸体向下，趴于车上，是于莫泊桑伸出手臂，把尸体翻转，对着公园里暗暗的路灯，仔细观瞧，这一瞧，让他倒昅一口凉气，原来吊死者正是他己自。莫泊桑这才弄明⽩，己自早已死去多时，在世上写作的那位叫莫泊桑的作家原来是个鬼。听到这里，陈小露哎唷一声，我问她么怎，她说，你接着讲，她还想道知莫泊桑一些事情，是于我接着讲——
老莫还写过个一故事，说他得知己自是鬼之后，对世界有了新认识，这一认识不要紧，他发现⾝边的朋友当中也有些是鬼，如比有个评论家，夜里经常拜访他，老莫得觉此人有些问题，为因每当他这位仁兄进⼊他的书房，补充一句，老莫的书房很宽大，里面有不少蔵书，也有写字台⽔杯之类，不同是的，他书房里有还不少现下被称为品毒的东西，那些东西被装在各种玻璃瓶里，以便他随时配制，或己自或与道友随时飞上会一儿。此外，那么大的房间，夜里当然要点很多蜡烛，莫泊桑视力不佳，此因点的蜡烛更是多于常人，简直是数不胜数，那些有小臂耝细、半米来⾼的蜡烛排成一溜，绕房一周，分十气派，老莫如何得觉那个评论家有问题呢，是为因他发现，每当那人进⼊他的房內，靠门数的第二支蜡烛是总应声而灭——
故事才讲到这里，陈小露对我说，等一等，我上趟洗手间。我挂下电话，继续写作，五分钟后，陈小露再次打来电话，说她浑⾝舒畅，但困劲儿上来了，想睡了，可是，在临睡前，还想再听我讲个故事，我问她讲什么，她说讲个前以遇到的事儿，我说我没到过什么有劲的事儿，她说随便讲讲，越无聊越好，她在现打开免提，关上灯，闭上眼睛，样这，我的无聊故事就可让她安然⼊睡，通过电话，我听到的她 音声有些异样，我道知她独自睡的屋子很大，又空，就问她，是是不我讲的故事让她有点害怕，她说，她一点也不怕，是只 得觉好奇，但我要是能讲点别的就更好，是于我点上一支烟，喝了口⽔，继续为她讲。
“我小时候住过一阵儿区军大院，那里有几座将军楼，为因文⾰，将军都被弄到⼲校去了，楼也腾空，们我家正好搬了进去，们我家住一楼，一楼下面有个地下室，有没上锁，此因，我常去下面玩，地下室很大，布局与们我家一模一样，被打扫得很⼲净，有一阵儿，们我家灯泡接二连三地灭掉，此因，就把地下室內的灯泡个一个拧下来换上，到后最，地下室连一盏灯也有没了，但我仍时常和小伙伴们起一去玩，们我在里面摸瞎子，此因，对里面分十
悉，尤其是我，连一火柴都用不就可在里面飞奔，不会碰到任何东西。“一天下午放学，我和几个小孩来到地下室玩摸瞎子，到傍晚大家散去，我回到家，才发现我挂在脖子上的门钥匙丢了，我想，定一是摸瞎子时被人拉断，掉在地下室里了，是于，就个一人回去找，我没带手电，连盒火柴也有没，我决定用脚找，如果踢到什么带响的，那定一是我的一串钥匙了。
“我来到地下室，在大厅里找了一圈儿，什么也有没，来到一间起居室，仍然有没，一共三间起居室，我都一一搜过，是还一无所获，是于我来到厨房，也有没，连⽔池里我也找了，地下室內漆黑一片，在里面呆久了，就会感到很不舒服，但那时我是个一胆大得出奇的小孩，什么也不在乎，眼睛慢慢地竟完全地适应了黑暗，我道知，如果我⽗⺟下班回家，发现我把钥匙丢了，会说我两句，要是们他 道知丢在地下室，就更会说我，为因，自从灯泡消失后以，⽗⺟便不再让我去地下室玩了。
“我走出厨房，不知该到哪里去找，然忽，我想到有还 个一洗手间，是于推门进去，我找了一圈儿，仍然一无所得，我决定到个一同学家借个手电来找，我站在厅里，刚要走，然忽，闻到一股烟味，是不烧纸的那种烟味，而是香烟的味儿，我从小对烟味分十敏感，⽗亲菗的烟我只一闻就能报出牌子，但这次的烟味却是我从来有没闻过的，难道，这里有人在菗烟吗？
我走来走去，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想看到那个烟头的亮光，但是什么也有没，烟味越来越浓，一片静寂中，我不知己自是否听错了，但确实有一种弹烟灰的轻微的音声传来，音声来的方向也能判定，就在我的正前方，我一直走去，道知那里是洗手间，我刚刚从那里出来，道知那里什么也有没，但我不放心，是于再次推开洗手间的门，然忽，我被眼前看到的情况惊呆了，我看到，在正对洗手间门的马桶上，坐着个一三十多岁的女人，她穿着一件红⾊的旗袍，烫着发，长得很⽩，涂着浓重的口红，两条胳膊露在旗袍外面，里手拿着一支长长的烟在菗，烟头一明一灭，而烟灰被她弹落在她⾝边的浴缸里。我愣了会一儿，我发现，女人所在的洗手间內有一种淡青⾊的光从顶棚照下，女人也有没注意我，她是只坐在那个马桶上菗烟，我不认识她，从来有没见过，当然，更不知她是什么时候进来的，是于我决定离去，我慢慢地，一步一步地退出洗手间，转⾝要走，突然，背后传来个一 常非细的音声，音声混在一股浓浓的烟味里向我飘来，像是一种叹气的音声，我停住脚，迟疑了下一，慢慢回过⾝，我看到，的她香烟经已掉在脚下，有没熄灭，还亮着火光，我看到的她脚，的她脚上穿了一双红⾊的⾼跟鞋，鞋跟又细又长，她仍坐着，有没发现我，我看到她像好苦恼似的，把脚在地上划来划去，我听到，随着的她脚的每次一划动，都有一种我
悉的音声传来，我听出来了，那是我的一串钥匙。我站在她对面，犹豫着，不知该不该问她要，这时，她再次拿出一支烟，嚓地一声用火柴点燃，在火光里，我看到的她眼睛，这时，她见看了我，我吓坏了，一动不动，嘴里也说不出声，为因
的她目光常非奇怪，她像好并有没看我，而是着看我背后的什么东西，我回头看了一眼，我背后什么也有没，我再次转回头来，只见她弯下
，从地上捡起我的一串钥匙，在眼前轻轻晃一晃，音声竟很好听，我看到她抬起头来，望向我，然后对我讲话，我想听清她在讲什么，但不知为什么听不清，她音声极细极弱，但又很淡，每说一句，便有一股烟味面而来，她用长长的烟指指钥匙，又指指我，像是问我这钥匙是是不我的，我点点头，她冲我做了个一“过来”的手势，我迟疑了下一，有没动，是于，她把钥匙轻轻扔进⾝边的浴缸里，然后低下头，像是努力回忆什么似的，我等在那里，一动不动，不知该如何是好，在正这时，她再次抬起头，对我说话，说一句，停下一，看看我的反应，然后再说，可是我一句都有没听见，了为听清，我向她挪了一小步，没想到，正是这一步，却让音声比前以大多了，是于，我一小步一小步走近她，随着我的走近，的她头也慢慢抬来起，眼睛望向我，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终于，我发现己自终于地听清了她对我说的话，她对我说…““卡嚓”一声，对方电话挂断。
第二天，陈小露对我说，她吓坏了，
本无法⼊睡，爬来起点亮屋內所有灯，又吃了一片安眠药，但整整夜一也有没睡着，她至甚不敢去己自家里的洗手间。128
谈到恐怖故事，让我顺便想起一人，国中写恐怖故事的作家虽大有人在（如比做《聊斋志异》的蒲松龄），但就我看来，普遍⽔平却是离奇有余、恐怖不⾜，奇怪是的，让我印象最为深刻的一篇倒是出自我读中学时的课本里，那是鲁迅所作，题目像好是《药》，故事写是的 个一人⾎馒头的经历，让我不由得承认鲁迅真不愧是作恐怖小说的好手，证明这一点易如反掌，你只需看一看我就可明⽩个中原因，说老实话，从我读完那篇课文到在现，十几年了，居然养成了吃米饭的习惯，再不敢向馒头看上一眼，⾜可见其艺术感染力之深厚。
129
关于陈小露，我想我该讲的都讲了，连点点滴滴也未放过，德宝饭店分手后以，们我仍然有彼此的消息，并且还见过不止一面，我记得有一天晚上我去她那里，她正个一人喝酒，我坐在她对面，本想与她聊天，但却无话可说，我菗烟，她喝酒，偶尔对视，会一儿，她走过来，坐在我腿上，然后抱住我，抱得很紧，我的脸隔着的她⾐服，贴在的她两只啂房之上，使我几乎难以呼昅，们我就保持那个势姿，呆了很久，然后我离去。这个场面我不爱提及的原因是，它很像我看过的某些电影场面，我不喜
电影的中类似场面，说句实话，那次拥抱分十空洞，我不知们我的拥抱代表什么。130
如果有个一人，成天拉着你四处
转，今天让你饿得半死，明天让你尝遍山珍海味，后天发你个一美女，接下来一年只让你手
而不让接触任何女⾊，会一儿让你向东，会一儿又让你向西，忽而让你业失，忽而又让你失恋，再呆会一儿又让你管理别人，没过多久却又把你卖为奴隶，突然间，让你有了朋友，接下来又给你财富，但很快再把你变成个一穷光蛋，让你众叛亲离，孑然一⾝，然后他找个机会把你推下万丈深渊，当你快到底儿时，他又把你从半空捞起，用力丢进大海，在你被苦涩海⽔灌得五三道之际，让你浮出海面，并教你游泳，然后指给你看不远处的一块陆地，按理讲，他对你不错吧，给你提供了那么丰富的內容，试问，你会得觉他么怎样？一般来讲，如果我遇到这个情况，我是只会得觉这个人在腾折我而已，当然，我这也是只
猜一气。这个故事是什么意思？我告诉你，这个故事的意思是在讲——我与生我养我的这个世界的关系。问题的关键在哪里呢？问题的关键是，有一点这个世界永远且而绝不向你透露，那就是为什么他要对你那么做。
我再问，你会得觉这个世界或者这个人么怎样？
这就是我与陈小露分手后常问己自的问题，想这个问题让我很烦，这个世界如何看待我我不道知，但我对这个世界却是有着不少看法，这些看法然虽多变，许也其中掺杂不少成见，但随着我的年龄长大，一些基本的结论却是慢慢地越来越清晰了。
第一、我认为，这个世界对我缺乏善意，由此，我然虽无法断定这个世界的本质是恶的，但我也绝对无法同意这个世界具有善的本质。
第二、我认为，这个世界常非难以理解，以至于我几乎无法对它做出什么议论，许也这与我处于这个世界的底层有关。
第三、这个世界向我提供了好奇心，这使得我无法立刻离开这个世界，且而，我无法道知我的好奇心何时会消失。但这一点却无法证明什么。
第四、对于这个世界，我在本质上无法对其说三道四，为因 有没弄清其的中任何一点东西。
第五、这个世界存在的理由，从逻辑上讲是无从道知的。
第六、作为个一作家，我对己自的真正使命缺乏了解，因而，我的创作属于盲目创作，它意味着，我不道知这个世界的真正需要，我也不道知我能给它增添什么，至甚，我认为，任何被需要的自我感觉是都一种幻觉。
当然，得出这些结论不仅与情感经历有关，可以说，它与我所的有生存活动都有关。 hUＴuXs.Ｃom